飘落的月光[散文欣赏]

飘落的月光

劳 燕

来源 凤凰论坛

2013. 中秋

全世界没有人不爱月亮，要数中国首屈一指，连兔子也拜满月。

五千年一轮满月，中华民族，和月亮建立了何等深厚、亲密的关系。(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月出皎兮、佼人僚兮” (《诗经．国风．陈风．月出》) 。安大象哀哀，止物类惴惴。月光穿越千古，大慈大悲，怜悯沧桑，光洒人间，照亮了天地人的悲欢。于是，从古至今，有太多的隐秘在月光下放飞，“除却天边月，无人知”（唐 韦庄《女冠子》）。

中秋节，是中国最凄美的节日，只因为月亮的缘故。“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唐 张若虚《春江花月夜》）？

中秋之夜，清如水，明如镜。

不是很久以前，有首歌：“月儿弯弯照九州，几家欢乐几家愁？”（据佚名宋代民谣改编）几家际遇不同，几家景同情异。

中国的月亮是东方神话的一座阳台，中国的月亮是一镜皎亮的心魂，“长安一片月，万户捣衣声”（唐 李白《秋歌》）；中国的月亮是历史的一帖“清肺汤”，中国的月亮是中国式悲剧永恒的一面镜子，将圆缺和悲欢共读，阴晴与离合同赏。中国的月亮有缠绵悱恻的温柔，“辛苦最怜天上月，一昔如环，夕夕都成缺”（清纳兰性德《蝶恋花》）；中国的月亮有光幻千层的悲怆，“同来玩月人何在？风景依稀似去年”（唐 赵嘏《江楼感怀》）；中国的月亮有一丝栖苦的清甜，“离人无语月无声，明月有光人有情。别后相思人似月，云间水上到层城”（唐 李冶《明月夜留别》）。

清风无价，月光可以疗伤，明月能够融化人心头的块垒，也洒在当代人的文字上，将中国的文学史凉拌在灰蓝的月色里。

于是，幽人雅士“步月”成癖，孤独吟啸，月饮山河醉；于是，有了李白的诗情醉意，李贺的梦境，周邦彦的绮思，苏轼的一酹江月。

所以，中国的月亮是李白的，把月色玩得出神入化：“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唐 李白《月下独酌》）中国的月亮是苏东坡的，“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宋 苏轼《水调歌头．中秋》）。

千古情场，总是以花影月下为最佳情调场所；情侣们“人约黄昏后”，总是选择“月上柳梢头”；中国的月亮是嫦娥的，人间总是同情、惦记、思念着——千年的清冷孤寂，何年何时你能团圆？中国的月亮也是崔莺莺的，“待月西厢”，诗情诗意似乎全在这西厢，但谁知，她莫不是和嫦娥一样借月宫暂居——要借月光等候张生，免得看错了人？

五千年一轮明月，细细数来，君不见，天地人，中秋期间，唯有十五滴清泪，其中有一滴，肯定是你的，是我的，是五千年中的他们的，也是嫦娥的......

中国的月亮是永恒的，永远圆圆缺缺地亮着，逗人爱，适人遐思。

忽觉得，故乡的中秋，中秋的月色，比所有这些有名的、平凡的诗句美多了。

忽觉得，月非月，像是浩渺宇宙的一片秋叶，和着那十五滴清泪，在仲秋，向人间，正婆婆娑娑飘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