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左传注]质疑

《 春秋左传注》质疑 　

张　 涵　

［ 摘要］杨伯峻先生 《 春秋左传注》 中双音同义词的相关注文有值得 商榷之 处，本文　

就 这 两方 面问题 提 出不 同见解 ，对双音 同义 词界定模 糊 的作 出新 解。 　 【 关键词］杨伯 峻 ；《 春秋 左传 注》 ；释 义 ；双 音 同义词　

【 ｑ． 中ｎ： 类号］Ｂ ２ ［ １ ｆ ２ 　 文献标识码 ］Ａ 　 ［ 文章编号］１０ ０ ３ （ｏ９ ０４－ ６ ３ ２ｏ ）６月 一 ６ ２ ２ ８－ 　 “ 此训量为称轻重者 ，有 多少 斯有轻重 ，祝其 多少 可辜　 榷 其重 轻 也 。 这 样 由标 准 工 具 引 申 为 准 则 、法 度。 ” 　

杨 伯峻先生多年研究 《 传》 左 ，才成就其 《 春秋左　 传注》 洋洋 大 观。该 书 出版 以来 ，学 术 界奉 为 经 典 ， 　 研习者甚众 。然其 中一些注疏 ，颇为人争议 。作 为初学　 者 ，我也发现个别值得商榷之处 。 　

＜ 左传＞ 中双音 同义词数 量丰富 ，标志 着汉语发展　 的成熟程度 和语 法规 则 的系统 化。春秋 战 国时两 个单　 音词通过构 词方 法形 成 双音词 的特 点是 ：独 立性 不是　

《 管子 ・ 民》： “ 牧 上无 量则 民乃妄 。 ＜ 非子 ・诡　 ” 韩 使》 守度奉量 之士 ，欲以忠婴上 而不得 见。 《 ：“ ” 札记　

・

月令》： “ 　 令工 师令 百工 审五 库之 量 。 汉郑 玄 注 ： ” 　

轨 ” 与 “ ” 都有 标 准 、 量 　

“ ，谓善恶 之 旧法也 。 量 …

规则 、法度 义 ，它 们 属 于 同义 词 连 用 ，并 非 “ 绵　 连 词 ” “ 采 ”与 “ 量 ” 同理 ，也属 于 同义词连 用。 。 物 轨 　

很强 ，结构 也不 十 分凝 固。这类语 词称 为 “ 音复 合　 双

词 ”较为恰 当。 “ 音 ”强 调其不 再 是单字 所 构成 的　 双 词 ，区别 于单音 词 ，显示 汉 语 由单音 词 向双音 词发 展　

《 左传 ・ 僖公五年 》 “ ： 公既 视朔 ，遂 登 观台 以望 ，而　

书 ，礼 也。凡 分、 至、启 、闭 ，必 书 云 物 ，为 备 故　

的阶段 ； “ 合” 的意思 ，包 含 了 由词组 向词 过度 的 复 　

内容。 　

也。 ”杜预注 ：“ 云物 ，气 色灾 变也。 物 ，即指云 的色　 ” 彩。又 《 周礼 ・ 天官 ・ 包章 氏》 “ ： 以五 云之物 ，辨 吉　

具 体地说 ，本文 所讨 论 的是 双音 复合 词 中的双 音　 同义词 ，即 ：由两 个意 义相 同 或相 近的单 音节 词构 成　

的复合词 。杨先 生 的注 疏 也显 示 出上古 汉语构 词 的语　 法特征 ，然而界定前后不一致 ，且 比较混乱 ，犹 以第一　 册最为严重 ，引起 了许 多学 人 的关 注和探 讨 。现 将第　

一

凶水旱降丰荒之 棂象。 ”郑玄 注 ： “ ，色也 。

视 日 物 旁　

云气之 色……知水旱 所下之 国。 清孙诒 让正义 ： “ ” 凡　

物各有形色 ，故天之云色 ，地之土色 ，牲之毛色 ，通谓　

之物。 物 ，泛指各种色彩 。 《 ” 玉篇 ・ 木部＞ 云 ： “ ， 采　

色也。 《 ・ ” 书 益稷 》 “ ： 以五采彰施 于五色 ，作 服 ，汝　

册 中出现 的几个双音 同义词 的解释错误 ，试析如下 ： 　

明 。 由是可知 ，“ ” 物采” 即 “ 色彩” ，这两组 词都是双　

音 同义 词 而 非连 绵 词 。 　

１ ．故讲 事以度轨量谓之轨 ，取 材以章物采谓之物 。 　

（《 隐公五 年传》　 ）

２ 为国家者 ，见恶如农 夫之务 去草 焉，芟夷菹 崇　 ． 之 ，绝其根本 ，勿使 能殖，则善者信 矣。 （（ 隐公六 年　

传》 　 ）

杨注 ：物 采为 同 义连 绵词 ，犹 上文 轨 量为 同义 连　

绵词 。 　

疏证 ：《 文 ・ 说 车部》 日： “ ，车辙也。 《 轨 ” 广雅　

・

杨注 ：杜注 ： “ ，刈也 ；夷 ，杀 也。 芟夷 为 同　 芟 ”

义 连绵 词 。 　

释诂三＞ 云 ： “ ，迹 也。 《 轨 ” 玉篇 ・ 部》 也 云 ： 车 　

“ ，车辙 也。 轨 ”古代 定 制 ，车子 两轮 之间 的距离 为八　

疏证 ：说文 ・ 《 辨部》：芟 ， “ 刈卿也。 《 ・ ” 诗 周颂 ・ 载　

尺 ，故 “ ” 由车 轮之 间的距 离固定之数 引 申为规矩 、 轨 　

法度 。《 淮南子 ・ 道》 是故圣人一度循轨 ，不变其　 原 ：“

宜 ，不易其常 。 ”汉 高诱 注 ： “ ，法也。 量 ”本义　 轨 … 为称物体 的轻重 。《 说文 ・ 重部》：“ （ 量 阴平 ） ，称轻　

芟》“ ：载芟载刖柞 ， 其耕泽泽 。毛传 ：除草 日芟 ， ” “ 除木 日 　

柞。 又 《 文 ・大部》： 夷 ， 也。 引 申为铲 草 、 灭。 ” 说 “ 平 ” 消 　 《 周礼 ・ 秋官 ・ 氏》：掌杀草。春始生而 萌之 ， 日至　 薤 “ 夏

而 夷 之 。 郑 玄 注 ： 夷 之 ， 绚镰 迫 地 芟 之 也 。 《 雅 ・ ” “ 以 ”广 　

重也 。 ”后来用某种标准 的工具来 测定事 物的轻重 。测　

定物体轻重 的器物也称 为 “ （ 量 去声 ） 。清段玉裁注 ： ” 　

释诂 四》日 ： 夷 ， 也。 “ ” “ ” 有铲 除 、 “ 灭 ” 芟 、夷 都 清除 之　

义， 同义词连用 ， 并非连绵词。 　

［ 作者简介］张涵，西南民族大学文学院 中国古典文献学硕士研 究生。 四川 成都　 ６０４　 　 １０ 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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３ ．吾牲栓肥鹏 ，粢盛丰备 。（《 桓公 六年传》 　 ）

杨注 ：说文 ： “ ，牛完 全 。栓 ，牛 纯色 。 盖古　 牲 ” 人祭祀 ，其重者 必用肢体完具 、毛色纯 一之牛 ，故牲 栓　

典 》 咨十有二牧。 ：“ ”孔安 国传 ：“ ，亦 谋

也 。 ＜ 咨 ” 国　 语 ・ 鲁语下》：“ 事为谋。 ＜ 咨 ” 说文 ・ 言部＞：“ ，虑　 谋 难 日谋 。 ”这里 “ 咨谋”是 商量 、商 讨之 义 ，纪 国来 和　

可 引申为凡祭 祀用 牲 之 同义双 音词 ，犹 言牺牲 。肥 艚　 亦为 同义双 音词 。粢 ，祭 祀所 用黍稷 等谷物。盛 ，祭 物　

之在祭器 中者 也。粢 盛亦 同 义双 音词 ，借 用 为祭 祀所　

用谷物之统称 。 　

鲁 国商量如何应对齐 国灭纪的灾难 ，是双音 同义词 。 　

５ ．若 出于 陈、郑 之 间，共 其 资 粮 （《 公 四年　 僖

传》 　 ） 杨注 ： 资粮 ， 同义连绵词 ，资亦粮 也。 　 疏证 ：此处又采用 了 “ 同义 连绵 词 ”这 种 不 当的　 说法 。 《 说文》：资 ，货 也 。是 物资 、钱 物 的总 称。这　

疏证 ：杨先生称这两组词 为 “ 同义 双音词 ”，近似　

“ 双音 同义词 ” 说文 ・ 。《 牛部》：牲 ，牛完全。《 僖公三　

十一年 传》 “ ： 礼不 ｂ 常祀 ，而 ｂ 其牲 、 日。牛 ｂ 日日 　

牲。 ”杜 预注 ：既得吉 日，则牛改 名 日牲 。 《 说文 ・ 牛　

部》：拴 ，牛纯 色。毛色纯 一的全 牲。杜预 注 ：栓 ，纯　

里专指其中的粮食。军队从 陈、郑 之间经过 ，两 国要 供　

应粮食 。这 种 用 法 在 ＜ 传 ＞ 中 还 有 ：僖 公 ３ 左 ３年 ， 　

“ 吾子 淹 久于 鄙 邑 ，唯是 脯 资饩 牵 牛 竭 矣。 ”杜 预 注 ： 　

色完全 。古人祭祀之 牛要求完 全 ，牲栓合称 ，指祭祀所　 用之牛 ，二者同义 。《 说文 》 ：肥 ，多 肉也。多指动 物。 　 《 论语》：“ 乘肥 马 ，衣轻裘 ” 《 。 说文 ・肉部》：牛羊 日　 肥 ，豕 日艚 。《 礼记 ・ 曲礼下》：“ 日刚烈 ，豚 日膊 。　 豕 ” 孔颖 达疏 ：腈 ，即充满 貌也 。 《 桓公六年 传》 杜预 注 ： 　 腈 ，亦 肥也 。肥 和艚都 指 动 物丰满 ，即是 肥 ，二 者 同　

义 。《 尔雅 ・ 释草》：粢 ，稷。也指谷类总称 。《 周礼 ・ 　 天官 ・ 小宗伯》 “ ： 辨六 齑之名 物与其用 ” ，汉郑 玄注 ： 　 齑 ，读 为粢 。六 粢为六谷 ：黍稷 稻粱麦蘸 。 《 说文 ・ 皿　 部》：盛 ，黍稷在器 中以祀者也 。《 ・ 书 泰誓上》：牺牲　

资 ，粮也。《 后汉书 ・ 袁绍传＞：“ 军虽众 ，而资储 不　 南 如北。 ”资 ，指粮食。这里 “ 资粮 ”指粮食 。 　

如上所 述 ，两个 单音词 意 义 、词 性相 同且 并 列使　 用。显 示了词组 向词 过渡 的情 况 ，有 些词 前后 顺 序 可　

调换 ，有些 字也 可 以用 类 似 的字来 替换 ，称 为双 音 同　 义 词最 为准确 ，能概括 其特 点 。许 多 人在 文 章 中都 同　 意类 似的 “ 同义复合词 ”的说

法。《 春秋左传 注》 四册　 中类似用法 的词 杨先 生都 点 了出来 。不过从 上 面 的名　

称变换 可以看 出，他对 此问题 的认识处 于混乱 的状 态 ， 　 界定这种情 况下 词语 性质 的复 杂性 。本 文之 说 法 未必　 完全合理 ，然其称 之为 “ 同义 连 绵词 ” 甚为 不 当。这　

粢盛 。陆德明释文 ：黍稷 目粢 ，在器 曰盛 。 《 国语 ・ 周　 语上》：上帝之粢盛 于是乎 出。章 昭注 ：器实 曰粢 ，在　 器 日盛 。粢 、盛均指 谷物 ，用 于祭 祀之 中连用为 祭祀的　

谷物 的总称 。二 者同义。由此看来 ，这 三组词都 属于双　 音 同义词 。 　

个名称本身就是矛盾的 。“ 同义 ”是 说两个词都有 确定　 的含义 ，且两 个词组 合起 来 仍是 这 个意 思 ，才并 列 连　

用 ，属于现代汉 语 中所 说 的复合 词 一说 。连 绵 词是 用　 来界定单纯词的 。在后 三册 中 ，杨 先生 意识 到 了这 个　 问题 ，采用 了 “ 同义 词 连用 ” “ 、 同义词 ” “ 、 某某 同　

４ ．纪来咨谋 齐难也 。（《 桓公 六年传》 　 ）

杨注 ：咨谋 同义 双音词 ，即 《 ・ 诗 小雅》 “ 皇皇者　 华”中 “ 周爰咨谋 ”之 “ 咨谋” 　 。 疏证 ：此 处采 用 “ 同义 双音 词” 的说 法 ，然 解释　 不详尽 。《 说文 ・口部 》 “ ，谋事 日咨。 《 ・ ： 咨 ” 书 尧　

义 ”这样 笼 统 的说法 ，避免 单 纯 词 和复 合 词 的 纠缠 。 　

但仍未做 比较合理 统 一的 阐释 ，而且 个别 词语 如 “ 丑　 类 ” 疾疚 ” 剥乱 ” “ 瘁 ”此类词 语解释重 复出　 、“ 、“ 、 殄 现 ，其对这种语言现象仍未详加考察 ，让 人抱憾。 　

［ 参考文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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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郝懿行．尔雅疏证 ［ ．上海古籍 出版社．１８ ． 清 Ｍ］ ９３　

［ ］王念孙．广雅疏证 ［ ．上海古籍 出版社．１８ ． 清 Ｍ］ ９３ 　

（ ］许慎撰．宋徐铉校定．王宏源校勘．说文解字 （ 汉 现代版 ） ［ ．社 会科学文 献出版社 ， ０ ５ Ｍ］ ２０ 　

［ ］许慎撰．清段玉裁注．说文解字 ［ ．成都古籍出版 ，１８． 汉 Ｍ］ ９１ 　 徐 前师．唐写本玉篇校段注本说文 ［ ］ Ｍ ．上海古籍出版社 ， ０８ ２０． 　

郭沫若等撰．管子集校 ［ ．科学 出版社 ，１５ ． Ｍ］ ９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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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丘明著．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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