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拉帕戈斯群岛与世隔绝的动物脸谱

　　鼻孔喷水的蜥蜴、长着象腿的磐石般的巨龟、海崖上伫立着的蓝色脚蹼的鲣鸟、摆出各色优美睡姿的海狮、无所事事的海鬣蜥、点缀在深暗礁岩的鲜红螃蟹、飞来飞往的鹈鹕……500年前，著名的巴拿马主教和他的随从们发现了加拉帕戈斯群岛，却形容岛上的土地和生物犹如来自地狱。

　　据说，达尔文曾因受这里独特物种及地质的启发，写出了《进化论》。

　　满地灰渣上遍布着样貌怪异的奇特生灵

　　加拉帕戈斯群岛，西经90度，南纬1度，横跨赤道两侧，如群星一样散布在茫茫大海上。这些岛屿直通地球的心脏，它们是海底火山的山顶，每年在以几公分的速度向东南方向缓缓移动。在茫茫大海的孤岛上，自然界的神奇伟力蕴育出的生物实现了独特的进化历程。这是一处神秘的史前世界，这里的的生命是大自然鬼斧神工的杰作。

　　千百年来，岩浆铸就了海岸和巨大的火山，这一切无人知晓，直到命运将巴拿马主教带到了这里。巴拿马主教托马斯・德・贝尔兰加于1535年乘坐航船从本国前往秘鲁，遇到狂风大作，主教与船员被狂虐的海浪带到了未知的陆地，发现这里的地下水比海水还咸，满地灰渣上遍布着样貌怪异的奇特生灵，仿佛受到了上帝的诅咒；他们为了活命，连续五天食用岛上巨大的仙人掌；风再起时，他们离开了这里。

　　巴拿马主教和他的随从们发现了加拉帕戈斯群岛，却形容岛上的土地和生物犹如来自地狱。直到有一个人从这片奇怪的土地发现了崭新的世界，他就是查尔斯・达尔文。

　　达尔文于1835年9月15日随同环游世界的贝格尔号抵达加拉帕戈斯群岛，在为时6天的考察中，达尔文形容它是一个脆弱而又狂暴的“自我世界”。受到群岛独特物种及地质的启发，达尔文写出了《进化论》，改变了我们对地球生命的理解。

　　海风卷着原生态的动物气息扑鼻而来

　　加拉帕戈斯群岛由19个火山岛组成，机场所在的位置是巴尔特拉岛，它是位于圣克鲁兹岛东北角的小岛，在那里，我花费8美分，乘坐一个可容纳近百人的铁皮渡船，缓缓地飘过碧绿的海水，抵达了圣克鲁兹岛。

　　在口岸附近搭乘前往阿约拉港（圣克鲁兹岛的居民区）的巴士，飞驰在仿佛是被烧焦的大地，高大的仙人掌稀疏地树立在布满枯枝的土地上；渐渐地，路两旁有了葱郁的森林，野兽身上独有的味道也越来越浓郁，海亭下悠然地躺着一群海狮，睡姿各异，正想给它们的憨态来几张特写的时候，隐约觉得身下有东西在缓缓移动。定睛一看，一只海鬣蜥正在谨慎地看着我，它深灰色的皮肤犹如礁石般粗糙，很难分辨。要不是几乎踩到它，迫使它缓慢地移动了步伐，我真的没有注意到它。

　　当目光转移到地面上时，我惊奇地发现，居然到处都是海鬣蜥――脚下的地面，海亭的柱子旁，入海的漆黑礁岩上。它们有一搭无一搭地看着我，懒洋洋的样子，漫不经心的表情，圆滚滚的肚子，让它们魔鬼般的长相显得有些滑稽。除此之外，它们会不时地像擤鼻涕一样从鼻孔中喷出一点水，而喷出的水滴大部分会在空中划一圈儿后落到它们的头顶，水滴里的盐分就这样在它们的头上越积越多，给它们带上了一顶白色的“小帽子”。

　　在这里，海风卷着原生态的动物气息扑鼻而来，虽然不那么好闻，但是我嗅到了一种自由自在。我呼吸着这种自由自在，听着海的声音，沿着海亭边的礁岩向远处走去。原来不止在海亭旁边有那么一群海鬣蜥，在不远处的海滩上，到处都是它们的身影，在金黄的沙滩上，在蓝色的石柱下，在废弃的汽车旁；它们如此恣意地活在这里，或顶着独有的“白色盐帽”仰天发呆，或在沙地上扭捏地踱着步，或在黑色的礁石上沐浴海风，还有的像兄弟一样互相依偎。看来，岛上的“原著民”是一群外表狰狞，内心平静，憨厚呆萌的小动物。

　　不知不觉中，我似乎走到了海鬣蜥的家，满地都是摆着“木”字的肥硕的胖家伙，一直排列到入海处的大礁岩上，这景象及为壮观――岩石堆里趴满了大大小小的海鬣蜥，它们齐刷刷地盯着我这个不速之客，鼻孔中喷出的水滴此起彼伏。

　　睡满了小镇路边的海狮们与人类其乐融融

　　刚一抵达巴克里索莫雷诺港码头，就看见码头旁废弃的石阶上躺满了海狮，还有几只海狮睡在码头出口的木板路上，丝毫不顾忌行人的感受。

　　我看着眼前睡在路上，皮毛光亮的海狮，忍不住蹲下来用手指戳了戳它的后背，没反应，于是我又戳了戳它，它似乎感觉到了，抬起耷拉在地上的脑袋，转过头来，看到我后先是有点吃惊，随后恼怒地转过身来，那架势大有咬我一口的意思，我慌忙站起来向后跑，它不甘心，用两只手鳍拖着身子，伸着脖子追我，见追不上就停下来，我也停下来，它又启动，要追上来，反复几次，追不上我，放弃了，不过看起来它还是很生气我扰到了它的好梦。

　　慵懒的海狮几乎占据与沿海小路相接平坦的礁石，横七竖八地栖息其上；正在为这些海狮“不雅”的姿势拍写真时，却发现礁石铺就的浅岸里游曳着飞碟般的鳐鱼。太阳渐渐西沉，将余晖洒向成群栖息的海狮群，洒向桅杆上的鹈鹕晾着的翅膀，洒向远方停泊的游船剪影。渔民们在这红晕的世界里整理着收获的海鱼，一位渔民见到我正在为渔港的夜景和几只海狮拍照，主动从箩筐里提出两只大鱼，让我为他拍照；并且要我拿着一只大鱼，与他合一张影。从他生动的表情，足以看出生活有多美。

　　早上，穿过蒙蒙亮的空荡小镇，来到海边，却听到海狮们“咩～咩～”的叫声充斥着沙滩和礁岩；经过一夜的时光，海狮们睡满了小镇的岸边，路标下，木椅上，石板路旁……它们的睡姿憨态可掬，尤其是那些捧腹大睡的样子，着实让我忍俊不禁。

　　世界上最大的陆龟成群结队

　　车子行驶在密林之中的小路上，突然从岔道转了个弯，行驶不多久停下来，司机师傅示意我下车。跟着他走进了一片稀疏的树林，在树林的中的一处有些水潭的地方，我看到了成群的巨大象龟。

　　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的陆龟，它们布满鳞片的粗壮的腿犹如大象的巨足，支撑着巨石般高耸的甲胄；它们伸起长长的脖子，缓缓地行进，犹如闪烁在林间的远古生灵，时光仿若凝固在了侏罗纪。巨龟们成群地聚集在树荫中几近干涸的水潭旁，见到我们走近，它们会格外谨慎地将长长的布满赘皮的脖子缩入甲壳，同时前足会像两道钢门般地闭合在身前，同时，发出巨大的喘息声，“嘶～嘶～”――古老而深远的声音，让人不寒而栗。 　　我静静地坐在巨龟栖息地不远处，让它们对我放松警惕。看着它们在林间缓慢行进的步履，我能感受到漫长而纯净的生命。加拉帕戈斯巨龟的寿命将近二百年，在漫长的时光中，它们日复一日，只知道树林和池沼，活得是如此平静。

　　加拉帕戈斯象龟存活于加拉帕戈斯群岛的各个群岛上，但是各个岛屿之间的差异，却让不同岛屿上的象龟呈现出不同的特点――有的岛屿地面食物充足，象龟的龟甲呈现出半球形，这使得它们便于在林间穿行；而有的岛屿地面食物稀少，它们的龟甲前方突起，成马鞍形，这便于它们伸长脖子啃食高处的仙人掌肉。

　　从巨龟的栖息地离开后，司机师傅把我带到了El Junto――圣克里斯托巴尔岛中部的火山；车子停在山下，我沿着茂盛草林中的石路攀爬了二十多分钟，到达了山顶，看见绿荫之间有一个平静的湖，坐落在弹坑般的圆形区域――这就是火山口――找不到波澜的湖面上空盘旋着军舰鸟的身影。几千万年前，这个火山是铸造圣克里斯托巴尔岛的主要力量，地球的愤怒从这里喷发，滚烫的岩浆冲出海面，凝固了海洋……几千万年后，从火山口所在的山顶望去，草林几乎覆盖了所有的土地，这里再也不是火山喷发之初那地狱般的景象，而成为了生机勃勃的乐土。

　　白色沙滩中肥硕的海鬣蜥们

　　在阿约拉港小镇的西边有一条穿越仙人掌林的石板路。从巨龟高地归来，我顶着太阳的炙烤，在这条看起来不着边际的小路上行走了40分钟左右，渐渐地听到了海的声音。我耐着性子又走了一程，眼前的仙人掌林和枯枝灌木丛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耀眼的白色沙滩和蓝色分明的海。眼前这细腻如粉面一样的沙滩绵延数公里，海浪凶猛地冲上沙滩，而后又缓缓地退去，留下一地的贝壳；在海浪退去的黏黏的松软的沙地上，成群的长脚小鸟追逐着海浪，捡拾留在沙滩上的美味。这片海湾被叫做托尔图加（Tortuga Bay）。

　　在沙滩上，随处可见一条不间断的沙线，沙线的两旁是凌乱的脚印儿――这些印记是海鬣蜥留下的。它们从海洋中吃完海藻爬上沙滩，去寻找灌木丛旁的沙地小憩；长长的尾巴就在沙滩上拖出了一条沙线，沙线两旁的脚印就是它们歪歪扭扭的步履。在这里追踪一只海鬣蜥异常简单，只要跟着这样的两边印满蹒跚脚印的线一路寻去，一定会发现一只有着圆鼓鼓肚子的海鬣蜥，闭目翘首，五体投地般地趴在柔软的沙地上享用着日光浴。

　　这里的海水滋养了丰富的海藻，托尔图加海湾的海鬣蜥异常肥硕（海藻是海鬣蜥的主食，几乎是它们唯一的食物来源）。它们在饱餐之后集中在海岸附近的灌木丛边，异常陶醉于充足的阳光，甚至有些忽略我的存在。我蹑手蹑脚地靠近一只熟睡的海鬣蜥，摸着它圆鼓鼓的肚子；摸了好一会，这只海鬣蜥才慢慢睁开眼睛，看了我一会，慢慢爬开，换个柔软的地方继续午睡。

　　这就是托尔图加的海鬣蜥们，一群生活在闪亮的沙滩和蔚蓝的海岸，只懂得日光浴和潜水觅食的家伙们。

　　荒芜之地寻找蓝脚鲣鸟的家

　　长达160公里的伊莎贝拉岛布满了火山，其中席拉内格拉火山于2005年10月喷发了，浓烟笼罩了15平方公里的天空，形成了三条炙热的岩浆河，对栖息在火山口的加拉帕戈斯象龟的栖息地造成了严重的威胁，据说厄瓜多尔政府曾启用直升机前来救援。

　　在伊莎贝拉岛人迹可至的地方，有一个叫做廷托雷拉斯的地方，听说航程中可以找到成群的蓝脚鲣鸟。在前往廷托雷拉斯的途中，可以看见企鹅在海面浮潜，将头探到水面下捕捉小鱼，还有一些企鹅立在黑漆漆的礁石上发呆。它们是来自遥远南极的洪氏环企鹅。寒流带来的寒冷水温，让它们在赤道得以存活。

　　我跟着向导沿着一条小路在廷托雷拉斯穿行，向导会不时停下来，讲一些关于这里的地貌和生物。这里到处都是洞穴，他指着其中一个，解释说这是海鬣蜥产卵的地方，要绕开这样的洞穴行走，因为这里的岩石很脆弱，人的体重足以让这样的洞穴塌陷山渣堆积成的地表在延伸进海的一处环抱了一潭碧蓝的静水，只有一个小缺口与大海相连，平静得就像湖水，它在接近廷托雷拉斯的时候有分叉成了一条联通“湖水”的细长的水沟，这条水沟清澈见底，可以看见成群的白鳍鲨，它们拥挤地叠样狭窄的水沟中，把这里当做游曳于浩瀚海洋后的避风港。

　　绕过白鳍鲨的避风港继续前行一段，会抵达廷托雷拉斯黑色岩石与海洋交接的地方，这里有成群的军舰鸟在天空盘旋，浅滩中几只海狮在嬉戏，见到有人靠近，它们发出类似警告般的吼叫；在这些海岸边的黑色岩石上，栖息着无数只海鬣蜥，它们竖直半个身子，趴在被海浪打湿的火山岩上无所事事。

　　廷托雷拉斯是布满黑漆漆的火山岩，寸草不生的土地，但是白鳍鲨，海鬣蜥，军舰鸟给它带来了点点生机。当然还有蓝脚鲣鸟。

　　在海洋中寻找美味，在天空中翱翔，在岩石上栖息，这就是他们的生活。海上高耸的岩石，就是它们的家。这是一种自然界最伟大的力量和景致融合为一的，让我无限向往的真正的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