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爱而歌,无怨无悔

　　法国国宝级女歌手、香颂（法语世俗歌曲）歌后伊迪斯・琵雅芙出生于巴黎，其父亲是杂技艺人，母亲是卖唱歌女。时值第一次世界大战，父亲从军，母亲自顾不暇，她被托付给了祖母。祖母经营着一家妓院，善良的妓女们都很喜欢她，给了她母亲般温暖的关爱，生活的愁云惨雾渐渐被她展颜的微笑取代。 　　战后，父亲带着她在街头卖艺，一路颠沛流离。一天，父亲表演完杂技，观众起哄让她也表演一个节目。她窘迫不已，只得唱了她唯一懂得的一首歌：法国国歌《马赛曲》。没想到，不事雕琢、高昂清脆的嗓音吸引了很多路人，一曲唱罢，掌声雷动。自此，她有了生存的资本。 　　15岁那年，她开始自己闯荡江湖，和在酒吧里遇到的一位好友组成双人组合，以在街头卖唱为生。她的歌声如此动人，引来了伯乐――香榭丽舍大街上一家著名夜总会的老板路易。他慧眼识珠，只听了她一首歌曲就毫不犹豫签下了她，并给她起了艺名“小麻雀”，在当时巴黎方言中读为“琵雅芙”，因为她只有1.47米高，看上去小鸟依人。 　　路易邀请了很多音乐圈大咖来捧场，而她令人惊艳的歌声也得到了大家的认可。不久，她的第一张唱片《乡下姑娘》问世了。这张唱片是为她量身打造的，琵雅芙在歌中唱出了自己一路走来的经历。 　　正当她以为自己被命运之神特别眷顾的时候，路易被人谋杀了。她被警察传讯，舆论对这个从贫民窟出来的歌手有着种种不利的揣测。虽然她被无罪释放，这桩丑闻也让她一夜之间跌回社会最底层。 　　好在，第二个伯乐出现了。他是琵雅芙通过路易认识的一位作曲家。他对天赋很好的琵雅芙印象不错，并对她展开了魔鬼训练，要求她吐字清晰、理解歌词含义、运用身体语言去抓住观众的心……并递给她一条黑裙子，说“换上它，记住你不再是小酒吧歌手。你需要走入音乐厅，成为真正的音乐家。” 　　在他的悉心指导和包装下，琵雅芙脱胎换骨，褪去了乡土气息，从小酒吧歌手蜕变成了能在大音乐厅里表演的明星。她登上了巴黎最著名的音乐厅，像一只轻盈的云雀，在高空振翅歌唱。各大杂志、报纸、电台竞相报道她，她迅速走红，成了法国家喻户晓的流行歌手。 　　作为一名公众人物，琵雅芙结过两次婚，有过多个情人，但让她一辈子都无法忘记的是与著名拳击手马塞尔・塞尔当的恋情。 　　1947年，琵雅芙在纽约巡回演唱时结识了塞尔当。异国他乡遇到法国老乡，自然多出一份亲切感。很快，他们陷入热恋。尽管塞尔当当时已有妻室，但琵雅芙爱得天昏地暗，在一封封写给塞尔当的情书中，已经贵为歌后的她卑微地写道：“我以我的声音，我的生命，我的眼睛向你保证。亲爱的，亲爱的，我愿一生伏在你的脚下伺候你。” 　　她还特地为他写了一首歌，名为《爱的礼赞》。歌词中充满了她对爱的渴求：“倘若有天你我注定分离，倘若你死去……只要你爱我，那都不重要，因为我也会随你而去……” 　　然而，“有情人皆可成眷属”的美好只存在于歌词中，现实生活往往是残酷的。1949年10月的一天，正在纽约巡演的琵雅芙十分思念塞尔当。她甚至等不及塞尔当搭次日的船来与自己相会，于是塞尔当搭当晚的航班飞来，却不幸遭遇了空难。 　　塞尔当的逝去让琵雅芙遭受了沉重的打击。她迅速憔悴，并成了宿命主义者。对他用情至深的她一辈子都没有缓过神来，只能寄情于《爱的礼赞》，在歌声中释放对塞尔当的无尽思念，这支香颂也由此成了琵雅芙的保留曲目。 　　琵雅芙一生演唱了很多广受好评的歌曲，最著名的一首就是《玫瑰人生》，它也是在中国传唱度最高的法语歌，几乎成了香颂的代名词。 　　这是她与一位著名香颂男歌手热恋时写的。1946年，琵雅芙第一次演唱《玫瑰人生》，反响并不热烈，当时大家都不太看好这首歌，后来这首歌却迅速风靡法国。因为其中饱含了爱意：“当你吻我，天为之叹息。我闭上双眼，看到玫瑰人生……” 　　其后，《玫瑰人生》被众多明星翻唱。奥黛丽・赫本主演的影片《龙凤配》中有个片段，男主角开车行驶在香榭丽舍大街上，赫本坐在副驾驶座上，轻声哼唱了一段《玫瑰人生》，随后为男主角折了下帽檐，告诉他这样会更好看一些。一段歌曲加上一个小动作，明确地传递出一个信息：她爱上他了。这是个叫人心醉神迷的细节。《玫瑰人生》简直就是浪漫爱情的代表曲目。 　　舞台上的琵雅芙无比成功，她熠熠生辉的形象和高昂饱满的歌声完全掩盖了她在舞台下心酸的悲剧生活。 　　她17岁时未婚生女，这是她一生中唯一的孩子，可惜，由于疏于照顾，女儿两岁时就患脑膜炎夭折了；她先后遭遇过三次车祸，车祸使她对镇痛剂吗啡上了瘾，失去塞尔当后的心灵创伤则靠夜夜酗酒来缓解，毒瘾和酗酒使她的身体每况愈下，她未老先衰，年纪不大就佝偻了身子，并常常不由自主地颤抖，甚至在演唱会上中途晕倒；她患上了关节炎，不能长时间地织她喜欢的毛衣……身体的颓败让她情绪失控，动不动就大发雷霆。 　　这些悲催经历若发生在一般人身上，估计早就自暴自弃了，可是，在人生的晚年，画着烈焰红唇妆容的琵雅芙站在巴黎著名的奥林匹亚音乐厅的舞台上，依旧激情洋溢地唱起她的名曲《不，我无怨无悔》：“不，没有就是没有。不，我无怨无悔。好的也行，我欣然接受。坏的也罢，我全无所谓……我要从零开始……” 　　她舞台上的鲜活与病床上的衰败形成强烈的反差，一句“我从零开始”听得人热泪盈眶。 　　纵使岁月带来孤单、分离、痛苦、衰老……然而，她无怨无悔。她爱过，这就足够了。 　　这首歌因为经典而不朽，它同琵雅芙的另两首代表作《爱的礼赞》《玫瑰人生》一起被选人法国20首著名香颂的行列。电影《盗梦空间》里，用来唤醒男主角时反复出现的那首歌正是这首《不，我无怨无悔》。在另一部电影《拯救大兵瑞恩》里，在最后的大桥保卫战前夕，战场废墟里的一台留声机里传出琵雅芙的歌声，荷尔蒙旺盛的士兵们在浪漫的歌声中畅想过往。曾经美好的生活片段反衬出不知明日生死的战场之残酷，琵雅芙的歌曲成了浴血奋战的战士们对这个尘世眷恋不舍的象征，而这也正是琵雅芙想表达的。 　　1963年10月，48岁的琵雅芙因肝癌死于法国东南部的蔚蓝海岸，结束了她热烈而浓郁的一生。玫瑰人生，一朝绽放，一夕凋零。此后的半个多世纪，她并没有被遗忘，她长眠的拉雪兹神父公墓常年鲜花不断。她的歌声象征着巴黎的灵魂，她就是法国人心中永恒的爱。 　　编辑/葡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