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一杯酒,江山万里心--末代衍圣公孔德成和孔德懋的姐弟情

风雨一杯酒,江山万里心——末代衍圣公孔德成和孔德懋的姐弟情

2013-02-26 11:03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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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氏被称为“天下第一姓”,是全世界传承时间最长的贵族世家。孔子去世后地位越来越高,特别是西汉以来,孔氏后裔屡被加封,孔氏家族成为中国历史上绵延最长的第一家族。孔氏家族是如何传承、发展的?今天的孔氏家族和嫡系后人情况如何?我们通过五位著名孔氏后裔的故事,可以窥见孔氏家族的今天。

治统代代更迭,而道统这一“无冕之王”仍然在世间广受欢迎,原因无他,只因为它是适合于所有人学以致用的普世价值而已,那么,孔氏家族的命运在治统与道统的双向拉锯中始终能够赢得应有的胜利,这种胜利来自大家对孔子学说的自我尊敬,而非斗争。

1990年11月24日,孔德成(左)与姐姐孔德懋阔别42年后在日本重逢。

孔子第77代嫡长孙、末代“衍圣公”、“大成至圣先师奉祀官”、著名学者孔德成先生,于2008年10月28日上午因心肺功能衰竭在台北慈济医院辞世,享年89岁。

作为中国历史上的最后一位“衍圣公”,孔德成和他的胞姐孔德懋跌宕起伏的人生,仿佛默默地诉说了这个苦难的民族如何“多难兴邦”,悄悄地演绎了历代孔子世家的沉浮离合,无声无息地见证着近现代中国百余年历史的国家权力和意识形态的兴潜流变。这是血与火的残酷,这是歌与舞的欢乐;这是快乐的泪水,更是心酸的微笑……

历代帝王将相、英雄豪杰、文人雅士无不在在道统至上与治统独尊中徘徊纠缠,当政者每每认为治统高于道统,然而,诚如司马迁所言“天下君王、贤人众多,而在当世光鲜死后匿迹,孔子虽是一介布衣,却能传十余世,自天子王侯、专家学者都信奉他的学说,这真是个圣人啊!”治统代代更迭,而道统这一“无冕之王”仍然在世间广受欢迎,原因无他,只因为它是适合于所有人学以致用的普世价值而已,那么,孔氏家族的命运在治统与道统的双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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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锯中始终能够赢得应有的胜利,这种胜利来自大家对孔子学说的自我尊敬,而非斗争。

在情与泪的不舍中,在精神永恒与人生浮潜中,让我们走进孔子世家,走进末代衍圣公孔德成和他的胞姐孔德懋的一生。

孔府岁月

据说,当年蒋介石兵败大陆时,特意带走了三个人,其中一位就是衍圣公“孔德成”,这是北宗适台。因为他是代表着儒家学说历代传承的实际载体,承袭着两千余年孔子嫡传的圣人血脉,乃至背负着中华文明薪火相传的神圣使命,因此而被视为“国之重宝”。

而留守大陆的孔德懋——孔德成的二姐,也是全国惟一在世的终身全国政协委员,这代表着孔子嫡传对千年曲阜三孔的“纯粹守望”。

另外一支,则是60年前也被国民政府任命为“大成至圣先师奉祀官”的南宗第七十五代嫡孙孔祥楷,现在是浙江省副厅级官员。

这三位嫡传圣裔将会有着怎样的人生呢?先让我们一起感怀孔德成与孔德懋一生和他们姐弟情。

在历史上,只有三位孔子嫡传离开过曲阜孔府,其中一位是孔子第四十八代嫡孙孔端友,最近一位则是孔德成。北宋末年,宋都汴京陷入金兵之手,高宗赵构仓促南渡,孔端友应诏随驾,负孔子和亓官夫人的一对楷木像并率族人一同迁至浙江衢州,建孔庙,主祭祀,是为南宗。与此同时,金国也敕封他同父异母的弟弟孔端操为衍圣公,是为北宗。不久,蒙古军队又占领曲阜,复立孔之全为衍圣公。几位衍圣公的被迫出离无不随着国运的荣枯而飘摇。

1920年四月二十日,孔德成刚逾百日,即被大总统徐世昌敕命袭封衍圣公,一举成为历代衍圣公中年龄最小的人。

然而,这个与国家命运始终脱离不了干系的家族有时只能随着国家的沉浮而沉浮,他们的自我求变、集体突围在国家大震荡的背景下总是显得那么苍白而无力。这个家族之所以反复被历代帝王所“捆绑”,乃是因为他们“精力权力”的普遍号召性。与他的先祖相似,恰逢乱世的孔德成也卷入了“西学东渐”的冲击和“打倒孔家店”的时代漩涡中。

孔德成是遗腹子,就在他出生的三个多月前,他的父亲——第76代衍圣公孔令贻的灵枢刚从北京衍圣公府回籍,而生母王氏则在他仅仅出生17天时就病逝了。那一年,他的二姐孔德懋也还不到三岁。

1920年夏历正月初四,孔令贻之妾王氏临产,为了防止有人“狸猫换太子”或出意外,北洋政府派兵包围了产房,处处设岗,且由一位将军坐镇内宅。省里部分官员和孔府本家的老太太一时全部集中孔府来“监产”。

孔德成诞生时,曲阜全城沸腾。城内鸣礼炮12响,鞭炮声不断,孔府更是张灯结彩,差员四处通报。孔氏族长立即电函北洋政府大总统、总理、内务总长、山东省长、京兆尹、知事……申请承继衍圣公爵位,百日内,就收到了大总统的袭封令。自此,孔氏族人,勿论男女长幼、辈分大小,皆以“公爷”、“宗主”称之,并以大礼参拜。

孔德成有两位胞姐,大姐孔德齐、二姐孔德懋。孔德成的童年就是与两位姐姐一起度过的。孔德成姐弟世居孔府,鲜有外出。他们自幼丧父,这种处境使得他们的手足之情远较常人更为深厚。他们从没吵过架,也没有拌过嘴。未离孔府时,他们每年都要去孔林给父母拜祭。拜祭后,剩下就是长时间的默然。

因为是圣人之后,所以开蒙读书也比一般家庭严格。姐弟三人都是五岁开始上家学,教学的是几位名儒翰林,散文家吴伯萧曾教德成英文,诸城派古琴大师詹澄秋教授古琴。开设课程是四书五经、七弦琴,另外还加设了数学、地理等科目,这可窥测时代对他们的影响。

除了学习固定功课以外,他们每天还要花大量的时间练习毛笔字。孔府格外注重书法,每有客人来访,总要“以书会友”。孔德成七岁时,求字者愈来愈多,他应接不暇时,就请二姐德懋代笔。

孔府既是公爵之府,又是圣人之家,因此在他们的日常生活中,既有大贵族的奢华,又有读书人的简朴。孔府自己织丝绸、做刺绣,绫罗绸缎遍孔府,但是他们几乎什么都不用,只是为了保持“圣人”后裔的家风,恪守读书人的本分。所以,我们在各种公众场合总是看到孔德懋女士一直保持着朴素的装扮。孩提的他们,只有在逢年过节的喜庆之日才着意打扮一番。而孔德成,更是从两三岁就穿长马褂,一直到他结婚,新娘穿上了西式的婚纱,他也还是保持着传统的穿戴。

孔府的一个重要职责就是祭祀。孔德成年幼观礼,姐弟三人一起习礼。五岁时,他已能主祭。十岁左右时,已然非常熟练。祭孔时他神情庄重,步履稳健,被老人们赞为“神仙风采”。

1927年,孔德成七岁,德懋十岁,他们十七岁的大姐德齐出嫁了。嫁给了清朝著名书法家冯恕的小儿子,她婚后不幸,终日郁郁寡欢,年仅二十五便去世了。

大姐婚后,孔府里便只剩下了孔德懋和孔德成,他们两个孤儿的感情也就更加亲密了。随着年龄的增长,孔德成会客的次数逐渐多起来,每当有人来拜访他时,德懋就一个人等着他,等客人走后便一起到后花园去散散步。那时,孔德成的日记中每天都会提到二姐,这种相依为命的感情可见一斑。

1930年,嫡母陶氏夫人中风去世,十岁的孔德成便成为整个孔氏家族的“掌门人”。

1934年,孔德成十四岁,他的最后一位亲人——十七岁的二姐孔德懋远嫁北京,丈夫是清朝著名历史学家柯劭忞的小儿子柯昌汾。婚后第三天,便接到公公柯劭忞病危的急电,于是匆匆赶往北京,从此结束了她在孔府的生活。

在二姐结婚的那些日子里,孔德成的饭量锐减,临别时,他神情凄然地对二姐说:“你和大姐都走了,府里就剩下我一个人了。”还为自己起了个字叫“孓余”。

孔德懋婚后琴瑟不和,念及亲人,常是牵肠挂肚,每次读到小弟来信,常是潸然泪下。一晃几十年过去了,但是她仍然清楚地记得小弟写的一些诗句:“黄昏北望路漫漫,骨肉相离泪不干;千里云山烟雾遮,搔首独听雁声寒”。

孔德懋婚后也常回孔府,每次回去,小弟都欢喜倍常,不去上学,终日陪伴着她。

十五岁后的孔德成,学习更加勤奋,思想开始走向成熟,他曾写过“于古人书无不读,则天下事大有为”的诗句。他读书刻苦,即使有中外要人来拜访,他也会在客走之后,及时回房读书,期望着自己能有所作为。

1935年,终生信奉儒学的蒋介石为了不伤“共和国体”,决定将孔德成的爵号改为“大成至圣先师奉祀官”,给予特任官的待遇。7月8日,在陈立夫主持、戴季陶监誓、蒋介石观礼的高规格仪式中,十六岁的孔德成在上海“宣誓就职”。至此,承袭了880年的衍圣公封号结束。

其实,关于爵位的变化,早在1924年,冯玉祥把废帝宣统赶出皇宫时,孔德成已经报呈中央政府,要求取消“衍圣公”的封号,不过那时,他仅四岁,这当然是别人授意、代为做主的。

蒋介石一生对孔德成一家都给予了特殊照顾。1936年12月16日,十七岁的孔德成与前清状元的孙女孙家鼐结婚时,蒋介石本欲打算亲自出席证婚仪式的,可是四天前的西安事变,令他未能成行。孔德成结婚时,孔德懋是伴娘。而当年孔德懋远嫁北京时,孔德成将孔府的两件祖传的无价珍宝陪嫁给了二姐:一件宝贝是足有两个写字台面积大的楷木如意,一件是镶满了钻石珍珠的金钟。

如意是吉祥如意的象征,然而孔德懋的婚姻实在是不如意;陪嫁的大量珠宝也多成为其夫柯昌汾换钱挥霍的物品。丈夫柯昌汾经常日夜不在家,偶尔回家,也是索要钱财、珠宝首饰,而且态度极其粗暴。孔德懋毫无抵抗能力,此时,也只有其乳母王妈妈敢为她据理力争,然而也终究回曲阜了。

1937年,抗日战争全面爆发。就在曲阜将要落入敌手之际,七月的一天晚上,驻兖州七十二师师长孙桐萱率部突然到访孔府。孙师长带来了蒋介石的急电,要求孔德成连夜赶往重庆。孔德成不愿在日本铁蹄下苟且偷安,但又顾忌祖庙无人奉祀,只得拜托本家叔叔孔霅光代理奉祀,堂伯母袁夫人料理内府,重大问题交由族长、四十员等。

适武汉,孔德成发表了抗日宣言。后转往重庆,蒋介石在歌乐山特意为他修建了奉祀官府——猗兰别墅,并且让其参加参政会。

孔德成远走重庆,与二姐音信不通,孔府中再也没有亲人,所以孔德懋也就只能在北京带着自己的一对小儿女。

北京有个圣公府,相当于在北京的曲阜孔府,孔德懋闲暇时常去走走,和那里的族人一起聊聊天,也倒慰藉了她不少孤独的情愁。

1945年8月,抗战胜利后,孔德成随国民政府迁往南京。1948年,又去美国考察文化。年末,孔德成回大陆准备赴台,孔德懋匆匆赶往南京,见面即成离别。这一别,竟是四十二年。

久别重逢

至台后的孔德成,在台北建家庙,倡导儒学。从1955年起,35岁的孔德成便在台大中文系、人类学系任教授,以学问问世。2005年,台大授予他荣誉博士学位。

在孔德成的倡议下,台湾于1966年成立了“中华文化复兴节”,又于1967年将孔子诞辰日定为“教师节”,这些都得到了蒋介石的首肯。

1989年,孔德成长子孔维益病逝,年仅五十岁。因孔维益的过早辞世,这才引发了日后台湾内政部对奉祀官制度的大讨论,经过全盘斟酌奉祀官角色、文化传承,并与孔家后人商议后,决定由孔德成的嫡长孙孔垂长继任奉祀官。

孔德成晚年做过九年的“考试院长”,被蒋经国聘为“总统府资政”。他讲学一生,于2008年去世,安葬在台北县三峡镇龙泉公墓,他成为中国历史上第二位没有安葬在孔林里的衍圣公,上一位是孔端友。至此,完全结束了末代衍圣公的一个时代,却又继续着儒学传播的新篇章。

1990年的11月24日,孔德成在日本千叶县丽泽大学讲课,当时,恰巧孔德懋也在千叶县访问,当孔德懋让人把自己的名片递到孔德成的手里,正在休息室的孔德成急忙迎了出去,说了句“二姐,你怎么来了”,姐弟俩便久久地拥抱在一起,“弟弟的泪水洒在姐姐的背上,姐姐则呜咽着用围巾抹着擦不尽的热泪。”这一刻,他们等了整整42年啊!

久别重逢的姐弟俩,日后也常借各类活动走动见面,并保持着电话联系。只是孔德成一生再也没有回曲阜为自己的父母和先祖们拜祭,没有叶落归根,这不能不说是一个巨大的遗憾。每逢大陆祭孔,孔德成总也忘不了嘱咐自己的二姐,让她替自己在孔林父母坟前磕个头,献个花圈。

其实,就连孔德懋第一次重回曲阜拜祭父母,那也是1979年的事了。十年动乱后,孔德懋重回故土,她看到曲阜古迹整饬一新,她的心情很是舒展振奋。在兖州下车时,她受到人们的热烈欢迎,她又住回了自己的家——孔府,这一住是她离开孔府的45年里的第一次。孔德懋在众人的盛情邀请下,用当年使用过的砚台、书桌、纸笔写下了“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真是令人不胜唏嘘。

回归乡土的孔德懋除了拜祭父母和先祖外,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寻自己的乳母王妈妈,那个曾经给了姐弟三人以母亲的温暖和守护的农村妇女,可是王妈妈已经不在了。小弟德成的乳母张妈妈也病逝了。一直到张妈妈临死前还反复念叨:“小成来了!”她至死也在怀念远在海峡彼岸的乳儿。

重生的孔庙金碧辉煌,恢复的孔府还原了姐弟们生活时的旧貌,修复后的孔林也基本看不出破坏的痕迹,孔德懋受到了乡亲们的热情欢迎,很多人边拉着她的手边喊她的小名。六十二岁了,六十二岁的她才刚刚走出罹难,重现开始新的生命。

同年,孔德懋担任了北京西城区的政协委员,1983年当选为全国政协委员,并担任了中国孔子基金会副会长等职,成为了终身全国政协委员。作为公众人物的她,逐渐在国内外不同的重大场合出席与儒学相关的各种活动,传播儒家思想。

2010年,在电影《孔子》的首映发布会上,周润发毕恭毕敬地跪在孔德懋女士的身旁,93岁的孔老赠予他亲笔题写的“永远的孔子”横幅,并不断地对他说:“你辛苦了。谢谢你弘扬了孔子的精神。”周润发接过题词,郑重地向孔老行跪拜大礼,现场掌声雷动。

如今的孔老仍然生活在北京,出席在弘扬儒家学说的各种会议中,不断放射着自己夕阳的余辉。

孔老曾说“人们不仅仅是对孔子后代的尊重,更重要的是对中华民族的传统文化的崇敬,我要情系中华,促进中国人民与各国人民的友好,为古老的中华民族增光。我晚年能为振兴中华,使祖国富强,走向世界做点贡献,也就感到欣慰了……”

孔德成写给姐姐孔德懋的书法条幅

孔德成

孔子第77代嫡长孙,第32代衍圣公,“大成至圣先师奉祀官”,台湾多所大学教授,“考试院长”。

孔德懋

孔子第77代嫡孙女,孔德成胞姐,民主人士,全国政协委员。

(整理/本刊记者:李路 吕玉峰 选自《儒风大家》第十五期,转载请注明出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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