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代乐舞百戏中的化妆表演形式

  [摘要]在汉代乐舞百戏表演艺术中,常通过用道具假形装扮、用妆饰品修饰容貌、用服饰装扮形体等化装手段,帮助演艺人员塑造准确、生动、感人的角色,把艺人的外部形象与内心世界有机地融为一体,从而增强艺术表现力和感染力。   [关键词]汉代乐舞 化妆表演 艺术形式      汉代时期艺人不仅表演技艺超人,而且在表演时力求给不同的角色以不同的化装,取得了极高的艺术成就,是一份值得继承和研究的文化遗产。本文根据传世文献记载,结合出土的汉画图像资料,探讨汉代乐舞百戏中的化装表演的形式,以期为现代表演艺术提供一种借鉴,使其在当今时代焕发新的生机。      假形装扮      假形装扮,在汉代又称“象人”,就是使用面具和假形衣等手段,装扮成各类动物、神仙、人物等角色,表演动物戏、神仙戏和人物戏,摹拟实物形态表演具有逼真的效果,同时赋予表演者特殊的文化含义,从而产生更佳的美感效果。   假形装扮起源很早。传说尧舜时期就有所谓“百兽率舞”(《尚书》)的记载,这是指人们装扮成各种禽兽之形进行舞蹈,一般与宗教祭祀有关。汉代的傩仪是驱邪逐疫的仪式,其中就有扮作方相氏和十二神兽的表演,目的是确保四季平安。《后汉书・礼仪志》记载:“方相氏黄金四目,蒙熊皮,玄衣朱裳,执戈扬盾。十二兽有毛衣角。”十二神兽名称有甲作、肼胃、雄伯、腾简、揽诸、伯奇、强梁、祖明、委随、错断、穷奇、腾根。现代出土的汉代画像石中对以驱疫为目的的傩仪虽未全面表现,但突出地展示了方相氏化装形象的威猛可怖。沂南汉画像石墓前室北壁上方横额有《大傩图》,刻有数十个狰狞可怖、张牙舞爪的凶神恶煞,或执弓矢斧钺作四处驱逐状,或捕获疫鬼而吞食,生动地反映了当时傩仪模拟表演。南阳市出土的画像石中也有《大傩图》,刻的是一个除夕日举行的驱除疫疠之鬼的禳祭仪式。图中主领祭祀的是方相氏,它虽未身披熊皮,但却头戴面具,打扮成凶兽模样,其状鼻有两孔,眼球外突,巨口两角,狰狞可怕,这正符合驱鬼逐疫的形象。   汉代的“象人”戏也是假形扮饰各种动物的纯表演性的大型活动,被称为“鱼龙曼延”。“鱼龙”和“曼延”实为两个相连接而演的幻术。“鱼龙”变幻莫测,表演的是日瑞兽含利,变化为鱼,鱼激水,化为黄龙,是一种鱼、龙形状互为变化的戏法。“曼延”实为彩扎巨兽背上突现神仙景物,即后代的鳌山灯彩之类,其上扮演熊虎、猿�、怪兽、大雀、白象等各种动物。它们在汉画像石中有着生动的表现。沂南汉墓画像石乐舞百戏图中就有“鱼龙蔓延”之戏。鱼、孔雀都由“象人”扮演,在执鼗鼓、花树的导引者后面,排成一行,边舞边进,其中“鱼舞”很像今天流传民间的“鲤鱼灯舞”。还有一幅手执小方旗的“豹”正在逗猴的场景。另有一凤鸟,乌首彩羽,束裙穿裤着鞋,历历在目。而在一条巨鱼上部露出二人上身,各戴平巾帻,着交领大袖衣,右手执鼗鼓,当为戏鱼形象的变形。   汉代还出现了《东海黄公》、《总会仙倡》这种扮演特定人物的大型综合性表演艺术活动。《东海黄公》是汉代著名的“角抵之戏”,有虎人相斗的角抵表演。临沂出土的一块汉画像石图中,黄公戴面具,左手执刀,右手抓住老虎一条后腿,老虎欲逃不得,张开巨口,回首望着黄公,场面紧张生动。而《总会仙倡》这种大型歌舞是在布置的风景如画的仙山背景下开始的,其中“戏豹舞罴”就是模拟苍龙、白虎、熊、豹等动物情态的舞蹈,或奏乐、或起舞;而演员扮作娥皇、女英、洪涯等传说中的仙人进行表演。可见,《总会仙倡》是人们扮装成各种动物、神仙和传说人物演唱、演奏,并进行幻术表演的大型歌舞。      服饰装扮      汉代乐舞百戏化装表演中常用服饰装扮的形式,即利用服装和妆饰对不同角色的演艺人员进行装扮,塑造各种各样的艺术形态,增强自身形象的美感魅力,给人们以美的享受。   汉代诗赋中对汉代舞乐艺伎妩媚动人的形象有细致的描述。如傅毅《舞赋》载:   于是郑女出进,二八徐侍。姣服极丽,妁蝓致态。貌�妙以妖蛊兮,红颜晔其扬华。眉连娟以增侥兮,目流睇而横波。珠翠的�而熠耀兮,华禧飞而杂纤罗。   赋文充分反映了汉代舞乐艺伎妩媚的形象特征,既有服饰的华丽,又有化妆的艳态,舞乐艺伎在开始表演之前都要“修容而改服”。面部施以“红颜”,光泽照人,眉目装饰,溢光流彩,妖娆动人。艺伎服饰华丽,穿的是绫罗绸锻、长袖舞衣、红色的舞鞋,令人眼花缭乱。   汉画对汉代乐舞百戏表演中华丽的服饰装扮也有所反映,或头梳高髻,或头戴华冠,杨柳细腰,长袖飘逸。袒胸露臂或露腹,舞衣长而委地或短而仅过膝,婀娜多姿,形象美丽诱人。南阳市宛城区出土的歌舞百戏图描画了此种表演情形,画中舞者冠饰华艳,纤腰如蜂,长袖飘扬;鼓者袒胸,戴面具,左手摇鼗鼓,右臂耍一壶,乐者们鼓瑟、吹排箫、吹埙、击铙等。   汉代达官贵人和富豪之家对乐舞百戏表演艺人的服饰都非常讲究。但在汉代典籍中,只能找到一些乐人服饰艺术的零星记述。贾谊《新书・孽子产》说:“今富人大贾屋壁得为帝服,贾妇优倡下贱产子得为后饰。”《后汉书・舆服志》中涉及“雅舞”伎人的衣冠及其颜色,“爵弁,一名冕。……祠天地五郊明堂,《云翘舞》乐人服之”,“方山冠,似进贤。以五彩觳为之。祠宗庙,大予、八佾、四时、五行乐人服之,冠衣各如其行之色而舞焉”。这说明当时对于雅舞的服饰,是有着特殊要求的。而当时的俗乐舞伎人,主要是穿五色绣衣,上演装扮成蒲人、胡妇的节目等。直至刘宋孝武帝时,仍有“胡伎不得彩衣,舞伎正冬着桂衣,不得庄面”的规定。   从出土的汉画乐舞百戏的艺术形象中,也可以看出汉代不同的艺伎角色有不同的服饰装束,形成如下四种不同的装饰艺术形象:   器乐表演者。多为戴高冠、身穿宽松长袖、仪态端庄的形象,一般为长襦长祷样式,交领右衽,宽肥大袖,长襦及膝,下着长裤,与汉代日常服饰差不多。   舞伎。多见头梳高髻,穿紧身上衣、长袖,齐膝短裙或宽松长裤,凸显舞者的形体之美,以便表达轻柔或刚烈的情感。长而委地的束腰舞衣,限制了下肢的激烈动作,便于表达委婉飘逸、娴静婀娜的舞姿,以腰部和手、袖动作为主。南阳市唐河县湖阳辛店新莽时期的冯孺久画像石墓的乐舞图和微山县汉画像石的乐舞图都表现了舞人侧体折腰90度、双袖翘起的造型。上为短襦,下穿合裆长裤,长裤的下部呈现极其夸张的喇叭状,方便舞伎在百戏中做高难度动作。舞衣较短,一般长稍过膝,正是为了表演热烈奔放的动作而设制的,比较注重腿部的跨越腾跳动作,其舞姿矫健舒展,豪爽奔放。有的还与侏儒俳优串演,诙谐逗趣。   俳优伎。均为上体赤裸,五短身材,大腹凸出,长裤缀于胯间,这是上裸下裤样式。河南荥阳河王村汉墓出土的彩绘陶楼,正面绘有乐舞图,图中绘有盘鼓舞。地上置有五盘,一个红衣舞女双臂高扬,甩粉红色的长袖于身后,长袖翻卷飘旋,似正用急速的舞步,向前踏盘奔去;她身

后有一个上身赤裸、下身穿红裤的侏儒,伸臂向前追逐那个红衣舞女。成都天回山东汉崖墓出土的俳优俑,头上着帻,戴笄,额前有花饰。大腹丰凸,赤膊上有璎珞饰,其左臂环抱一小鼓,右臂向前平伸,手中握鼓棰欲击。下着长裤,赤足,右足前伸,左足蜷于圆榻上。面部表情幽默,张口露齿,似正在打鼓说唱。   力伎。汉代是个崇尚武力的时代,不少的舞乐百戏表演属于力技表演。汉代力伎装饰的形象,一般是上身赤裸,束腰、下穿短裤。密县打虎亭汉代壁画墓中有一幅彩色摔跤图,两个力士对立,头发扎高髻,发须向后飞扬,黑眉大眼,红嘴唇,衣褐色,短裤朱红色,双腿粗壮,仰面前视,显得朴实自然,英勇无畏。   综上所述,汉代乐舞百戏中的假形扮饰表演艺术,形式多样。对象是扮饰动物、仙人、历史人物;方式是假形扮饰或直接戴上面具,或将鸟兽等形象的道具拿在手里,或披在身上;或一人演头,一人做尾,二人合演:形态各异,表现力极强。而“面具”后来变成具有象征性的图案,对后世戏剧脸谱的形成也有一定的影响。同时,服饰的装扮、面部的化妆,则促使表演中的装束和容貌更具角色特征,产生生动逼真、真切感人的艺术效果。(作者为南阳师范学院音乐学院副教授)      注释   ①孙作云:“汉代社会史料的宝库――‘沂南古画像石墓发掘报告’介绍”,《史学月刊》,1957年第7期。   ②华东文物工作组:“山东沂南汉画像石墓”,《文物参考资料》,1954年第8期。   ③郑燕欣:“服饰与化装:汉画乐舞艺伎形象塑造的手段”,《南都学坛》,2008年第5期。   ④严可均:《全上古三代秦汉三国六朝文》,北京:中华书局,1999年。   ⑤王建中,闪修山:《南阳两汉画像石》,北京:文物出版社,1990年,第103页。   ⑥李延年:《南史》,北京:中华书局,1975年。      延伸阅读   汉代乐舞百戏   “百戏”的“百”包含了两层意思:一是“杂”,表演项目繁多;是“热闹”。《汉书-武帝纪》记载“元封……三年春,作角抵戏,三百里内皆来观”。可见其规模之大,观众众多,热闹非凡。张衡在其《西京赋》中对百戏的演出盛况有非常详尽的描述:“临迥望之广场,程角抵之妙戏。鸟获扛鼎,都庐寻幢。……吞刀吐火,云雾杳冥。画地成川,流渭通泾。东海黄公,赤刀祝。冀厌百虎,卒不能救。挟邪作盅,于是不售。……”(据段珍兰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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