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该生在帝王家

才华横溢李后主,不该生在帝王家

如果历史上少了这么一位君主,我丝毫不会觉得可惜;但如果历史上少了这么一位词人,我一定会深感遗憾。他,就是南唐后主李煜。

李煜的词凄婉中透着悲壮,悲壮中含着哀伤,与先前花间词派风格诗中的浮靡相比,华美不减,但多了份自然真挚的情感,多了份亡国之后的悲壮。在我看来,李煜把离愁诠释得淋漓尽致,无人能及。而且李煜短短的几句就能千古流传,万人传诵。就如《破阵子》:四十年来家国,三千里地山河。凤阁龙楼连霄汉,玉树琼枝作烟萝。几曾识干戈。一旦归为臣虏,沉腰潘鬓消磨。最是仓皇辞庙日,教坊犹奏离别歌。垂泪对宫娥。

无限江山,别时容易见时难。李煜后半生是囚徒生涯,去国离家而对故国江山的憧憬,亡国俘虏叹往事依依。一国之君,竟然全不懂政治军事,喜好填词、书画、音律,还向往隐士生活;不仅号钟隐,还要在华丽的宫廷“作烟萝”,如此怎能不亡国?不由让人对才情卓越的李后主政事平庸、命运多舛而黯然神伤。 李煜在中国词史上占有非常重要的地位,被称为“千古词帝”。他继承了晚唐以来“花间派”词人的传统,但又通过具体可感的个性形象,反映现实生活中具有一般意义的某种意境,一洗花间词的浮靡,特别是他被俘虏后的作品更成千古绝唱。李煜的词被誉为婉约派四大旗帜之一,号“愁宗”,也是后世宋词婉约派的开山。另外,他的书法被誉为“金错刀”、“撮襟书”,绘画更是“远过常流,高出意外”。他还对音律极有研究,凭着残留片段,竟然把大周后把失传的《霓裳羽衣曲》给复原了。他的才华和成就真是非我言语所能形容的了。

然而这位词作大家,偏偏生在帝王家,被迫以拙劣的政治手段来支撑危如累卵的南唐政权。命运弄人,阴差阳错,李煜被迫登基;多愁善感,优柔寡断,亡国沦为臣虏。李煜有着瑰丽的一生,又有着凄凉的一生。他本无心争帝,逍遥山水间,自在做钟隐居士。闲来弹琴,读经,书法,因此才造就了令后人景仰的独特风格的“金错刀”。帝王家的骨肉相残,他本不该卷入其中。然而太子弘冀的贪婪,自私,与勃勃野心,使他丧尽天良地杀了继承王位的亲皇叔景遂,为的是独霸皇权。于是,在弘冀亡后,命运选择了他。上天又一次的眷顾,是更沉痛的折磨。

作为帝王,李煜治国平庸,不理朝政,游乐美景,笙歌箫舞,依然是那个钟隐赤子,沉醉在他华美的词章中,但他身上却掩盖不了如繁花浪漫一季的诗情。

他葬送了南唐的锦绣河山。赵匡胤假惺惺地封他为“违命侯”,带着这个空洞虚无的爵位,他沉痛的哀思日夜绵延,他思念着昔日金陵的雕栏玉砌,他终于醒来了,从虚无缥缈的醉梦中清醒了,从没人的如花笑靥中清醒了。于时,他写下了《浪淘沙》:帘外雨潺潺,春意阑珊,罗衾不耐五更寒。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独自莫凭栏, 无限江山,别时容易见时难。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

潺潺春雨,阵阵春寒,惊醒残梦中。他的词章不再绮丽浮华,转而是愁苦,痛楚,与一江春水的深切亡国之痛。春光不再,清秋袭来,挟着沁骨的悲凉。落魄如他,孤寂如他,深深庭院,高高瓦墙,也锁不住内心杂如丝,乱如麻的离愁。于时,他作《相见欢》:无言独上西楼,月如钩,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别是一般滋味在心头。

缺月挂疏桐,此刻是如此的沉寂,他凝眸远举,月色迷离,流落在宫阙中的残梦只在怀想中。他止不住对故国与昔日荣华富贵的无限追忆,如泛滥的江水一发不止。春花秋月的往事已了,他又作下了流传千古的悲凉词章《虞美人》: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明月中。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他黯淡而陨,泪涌不止。这首词,有悲壮,有苍桑,有忧思,有愁苦。依然不食人间烟火,不失赤子之心,独抒性灵,谁知词章背后的无限落寞?可怜生在帝王家,可若非如此,又如何能使他在极致的悲愁中创作出传诵至今的词章?因此,这是一种幸运,又是一种悲哀。错位造就了他如词章般的人生。我为他庆幸,亦为他哀怜。

即便如此,我还是觉得李煜不该生于帝王家,更不该生于乱世。他本是一位多才多艺的文人,历史却非要让他承担那么多,于是他变得忧愁,同时也写了一段段忧愁的文字。怎奈命运如此弄人,一个本可以在中国文学史颇有建树的天才词人,却在最后变成了一代无奈的亡国之君。

欣赏李煜的词作,我还是不禁感叹:才华横溢李后主,不该生在帝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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