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柯的[规训与惩罚]解析

  【摘 要】 本文运用福柯的全景敞视主义的基本原理解读了《一九八四》和《女仆的故事》两书,这两部作品揭示和批判了在极权主义社会中,规训及惩罚是如何运作的及其恐怖的后果,以引起世界对极权主义的警觉。

  【关键词】 福柯;全景敞视主义;规训与惩罚;《一九八四》;《女仆的故事》

  

  一、福柯的全景敞视主义的基本原理

  在福柯的《规诫与惩罚》中,福柯重点分析了边沁的全景敞视建筑,根据这种建筑理念创造了全景敞视主义这样一个规划权力的概念。即边沁的圆形监狱建筑理念确保了权力渗透到社会的各个角落。人们时时处处都处在无所不在的监视下,处处都是监狱。社会的监狱结构确保了对人的永久监视作用。曾经造成皮肉之苦的刑罚被在心灵、精神和意志上造成深刻影响的惩罚所替代。灵魂成为肉体的监狱,人由此具有了自我规划的能力。其最终结果是制造出训练有素的无个人意识的肉体——行尸走肉,他们养成了逆来顺受、服从、无条件的履行职责和遵守纪律。

  边沁的全景敞视建筑的基本原理是:四周是一个环形建筑,中心是一座瞭望塔。环形建筑被分成许多小囚室,每个小囚室都贯穿建筑物的横切面。各囚室都有两个窗户,一个对着里面,与塔的窗户相对,另一个对着外面,能使光亮从囚室的一端照到另一端。然后,所需要做的就是在中心瞭望塔安排一名监督者,在每个囚室里关进一个疯子或一个病人,一个罪犯,一个工人,一个学生。于是,在被囚禁者身上造成一种有意识的和持续的可见状态,从而确保权力自动地发挥作用。这样安排的目的——使监视具有持续的效果,即使监视在实际上是断断续续的,但被监视者感到自己时时处在监视中,即被囚禁者被一种权力局势所制约。因此,权力应该是可见的但又是无法确知的。所谓“可见的”,即被囚禁者处在时时目睹窥视他的中心瞭望塔的轮廓。所谓“无法确知的”,即被囚禁者在任何时候都不知道自己是否被窥视。

  二、《一九八四》和《女仆的故事》中的全景敞视主义

  《一九八四》和《女仆的故事》这两部作品体现了惩罚权利如何被上层阶级实施,而下层阶级如何在肉体或精神上被惩罚和利用。在《一九八四》中,通过温斯顿的遭遇,叙述蒙昧的群众如何被蒙蔽和监视,以及外党党员如何被监控和清洗。《女仆的故事》则讲了一个监控无所不在的基列国。

  无论是公共场所,还是私人住宅,都安装有电屏,任何人不仅能被听到,而且能被看到,任何细微的表情变化都能被电屏捕捉到,意味着无论什么时候流露出对党的不满表情都会被视为“表情罪”。主人公温斯顿无时无刻都在克制自己的表情,茱莉娅擅长说话时不动嘴唇。而《女仆的故事》中,基列共和国布满了眼线,监视人们的一言一行,仆人尼克本人就是安置在主教家中的“眼目”。

  全景敞视主义最初是边沁对监狱这种闭合建筑对规训犯人的构想,但是规训方法的传播并不是以封闭机构的形式,而是表现为观察中心在整个社会的散布。当规训设施日益增多时,它们的机制有一种“非制度化”、从它们过去在其中进行运作的封闭堡垒脱颖而出、具有自由流通的能量。沉重严密的纪律被分解,变成可转换,可调节的,灵活的控制方法。有时,封闭机构给自身内部的特定功能增添一种对外监视作用,在自身周围形成一个边缘控制地带。譬如,在《一九八四》中,公教学校不仅仅培养驯顺的儿童,而且儿童能够监督家长,获得关于他们的生活方式,经济来源,宗教态度和道德状况的信息。学校能够成为小型社会观察站,甚至能深入到成人中间,对他们进行定期监督。这些“小英雄”监视自己的父母,一听到父母的不敬言论,就去思想警察那里告发他们。所以年过三十的人会害怕自己的孩子,这几乎已经变成一种普遍现象。小说中,连平常对党忠心耿耿的帕森斯也因为思想罪锒铛入狱,他是被自己的女儿偷听到自己半夜说的一句反党的梦话而被捕。而《女仆的故事》中,女仆如果发现其他人有不轨的行为,可以互相告密。就主教家里这一个小小的圈子,就形成了监视的网络。

  全景敞视监狱体现了权力的运作模式。权力在圆形监狱中得到充分的体现。首先,他划出一个与众不同的、自我封闭的场所来贯彻纪律,防止和纠正可能出现的弊病,将这些弊病消灭在萌芽状态。

  二、在《一九八四》和《女仆的故事》中权力关系对肉体及灵魂的惩罚

  截止到在18世纪初,肉体惩罚作为公共景观很普遍,但到了18世纪末和19世纪初,这种肉体惩罚就会慢慢消失了。因为这种惩罚方式,其野蛮程度不亚于,甚至超过犯罪本身,使刽子手变得像罪犯,使法官变得像谋杀犯,使受刑的罪犯变得像怜悯或赞美的对象。被惩罚很丢人,而实施惩罚者也不光彩。惩罚变得越来越有节制,使人的身体控制在一个强制、剥夺、义务和限制的体系中。惩罚从一种制造无法忍受的感觉的技术转变为一种暂时剥夺权利的经济机制。这样,惩罚逐渐成为行事程序中最隐蔽的部分,于是,惩罚脱离了人们日常感受的领域,进入抽象意识的领域,新的惩罚机制关键在于精神控制,受惩罚的确定性,而不是公开惩罚的可怕场面,应该能够阻止犯罪。但是惩罚的重心从施加酷刑转变成剥夺财富或权利,比如剥夺自由,但这类惩罚经常涉及惩罚肉体:限时供食,性生活被剥夺,体罚,单人囚禁。

  《一九八四》中对于思想犯实施的是秘密惩罚,让这些政治犯经历酷刑拷打,迫使他们通过电视在大众面前承认自己犯有莫须有的罪名,比如通敌罪。内党成员奥布兰百般折磨温斯顿后说“我们把你击败了,温斯顿,你已经看到你的身体是什么样子,你的思想处于同样状态,我不认为你还剩下什么自尊心了。你已经被拳打脚踢过,也被辱骂过,你因为疼痛而尖叫过,在地板上自己的血迹和呕吐物中翻滚过,哀求饶恕过,背叛了所有人,所有事。你还能想起哪一样丢脸的事情没做过?”内党的这种严刑拷打只是转换这些思想犯的第一步。

  内党不仅对罪犯实施肉体惩罚,而且对于群众和外党成员也施行肉体惩罚。党内成员间施行禁欲主义,而且党内成员间不能自由恋爱,内党是想压制这种强烈的本能并把它转化为歇斯底里和对战争的狂热以及对领袖的崇拜。群众和外党的生活缺乏舒适,劣酒,劣咖啡,连基本的生活必需品在黑市上都买不到,“在你的胃和皮肤里,总有种抗议和感觉,就是你被骗走了有权拥有的某种东西。” 而《女仆的故事》中,女仆过着不能自由恋爱,不能自由外出,充当着“会走路的子宫”的作用,她们的主要作用就是为大主教们繁衍后代。

  肉体也直接卷入政治领域;权力关系直接控制肉体,干预肉体,给它打上标记,训练它,折磨它,强迫肉体完成某项任务;肉体基本上是作为一种生产力而受到权力和支配关系的干预;但是,另一方面,只有在它被某种征服体所控制时,它才可能形成一种劳动力(在这种体制中,需求也是一种被精心培养、计算和使用的政治工具);只有在肉体既具有生产能力又被驯服时,它才能变成一种有用的力量。在《一九八四》中,在档案司,像温斯顿这样的知识分子,就被发挥了他们作为写手的最大的生产力和才能,负责篡改历史档案。而像帕森斯这样毫无思想对党一味盲从的愚人,在党的各种活动中热情万丈,被权力关系发挥了他的最大的价值。

  曾经降临在肉体上的死亡被代之以深入灵魂、思想、意志和欲求的惩罚。在《一九八四》中,所有小孩都被吸纳进侦察队,他们从小灵魂就被打上标记,成为权力利用的工具,成为秘密警察最得力的帮手。无所不在的秘密警察,告密者,在所有人中间造成无形的精神压力,牢牢控制他们不能出格;利用国内和其他国家的战争转移国内民众的视线;利用子虚乌有的彩票麻痹群众。而温斯顿这样高度自我意识的知识分子在严刑拷打和百般羞辱后,背叛了所有人,包括他的爱人,最后彻底地拜倒在老大哥的脚下(书中的内党统治者),成为一具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按照奥布兰的话来说,“我们改变他,掌握他的头脑并重塑他,把他的罪恶和所有幻想都从他的头脑中除去。我们把他争取过来,不是在外表上,而是实实在在,全心全意的,在处死他之前,我们把他变成自己人。对我们来说,不可忍受的是世界上存在一个错误的念头,不管它是多么秘密和无力。即使在处死一个人时,我们也不允许他有任何离经叛道之处。”

  三、《一九八四》和《女仆的故事》中规训的手段

  1、更灵活,更细致地利用空间,首先依据单元定位或分割原则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位置,而每个位置都有一个人。避免按组分配空间;打破集中布局;分解庞杂的、多变的因素。这是一种制止开小差,制止流浪,消除冗集策略。其目的是确定在场者和缺席者,了解在何处和如何安置人员,建立有用的联系,打断其他的联系,以便每时每刻监督每个人的表现,给予评估和裁决,统计其性质和功过。

  在《一九八四》中,档案司里每个人都单独在一个小间里工作;外党成员不得四处闲逛,尤其不能与群众接触;外党成员之间不得和异性接触;每到动员会时,必须检查每个人是否都到场;外党不能有空闲时间,除了上床睡觉,他不能独自呆着,在他没有在工作,吃饭或睡觉时,就该参加一种集体活动。党对于外党的空间规定意在禁止这些知识分子互相间有任何反叛的思想交流或串联,而且取消个人的思想,想象一下平时仇视党的温斯顿在仇恨会上也跟周围的人一样变得歇斯底里,此时,个人独立的思想意识完全消失。后来温斯顿逐步反叛所有这些空间的限定,他下班后故意违反规定四处闲逛,并询问普通群众过去的生活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后来又和外党成员朱莉娅同居,而这些都是内党所不能容许的,预示了主人公的悲剧。在《女仆的故事》中,女仆独自在一个房间休息,玻璃也是特制的,屋里没有任何利器,为的是防止这些“国有资产”自杀。

  2、通过检查把个体引入文件领域

  检查不仅使人置于监视领域,也使人置于书写的网络中。建构一个比较体系,从而度量总体现象,描述各种群体,确定积累情况的特点,计算个人之间的差异和这些人在某一片居民中的分布。这种手段体现了对人的征服和客体化。

  在《一九八四》中,监视器把每个人都卷入检查的范围内,各类群体被分为思想犯、非思想犯和处于思想犯罪的萌芽状态的人群。因此温斯顿在七年前就因为小小的疏忽被察觉而处于严密的监视中,他的一举一动都被记载下来,就连他放在日记本上一粒小小的灰尘在被思想警察检查了他的日记后也被原封不动地放回去。而在《女仆的故事》里,基列国布满了“眼目”,为的就是监视人们的一举一动。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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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玛格丽特?阿特伍德.使女的故事[Z].陈小慰译.上海:译林出版社,2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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