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禺三部剧[日出]-[原野]-[北京人]中时间设置巧妙论文

曹禺三部剧《日出》\《原野》\《北京人》中时间设置的巧

摘要:细读曹禺《日出》、《北京人》、《原野》三部剧作,在时间安排上有其共通点,曹禺巧妙的运用了时间的艺术完成了剧作的聚焦、暴露、审视以及启示的作用。本文即从这四个方面解析曹禺设置三部剧独特时间的用意。

关键词:曹禺;剧本时间;《日出》;《原野》;《北京人》

中图分类号:i06 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5-5312(2011)30-0009-02

曹禺《日出》、《原野》、《北京人》这三部剧无疑是曹禺成功的代表作,拜读过这几部剧作的读者们是否发现这样一个巧妙的共同之处——剧本时间的设定。首先来看剧本《日出》时间的设定:第一幕,某日早晨五点;第二幕,当日晚五点;第三幕,一星期后晚十一点半;第四幕,翌日晨四时许。接下来是《原野》:序幕,立秋后一天傍晚;第一幕,序幕十日后,下午六时;第二幕,同日,夜九时;同日,夜十一时;第三幕,第一景,夜一时后,第二景,夜二时后,第三景,夜三时后,第四景,夜四时后,第五景,破晓,六时后。最后是《北京人》,第二幕,当夜十一点钟的光景;第三幕,第一景,某一天的傍晚;翌日五点钟左右,天尚未亮的时候。曹禺剧作一直是学者们乐于研究的对象,这些对曹禺剧作的研究多围绕于曹禺剧作的人物形象的深入刻画,曹禺剧作的民族化,曹禺剧作的现实意义以及内蕴于曹禺剧作中的悲剧美学,而这其中很少

有学者触及曹禺多幕剧的时间安排此类问题的研究。而通过以上的列举,我们不难看出曹禺这几部剧作在时间安排上的规律性,他多将剧本情节发生的时间设置在傍晚、午夜、凌晨(白昼交替)之时,这样的精心安排有何巧妙之处,我们接下来深入分析。

我们可以先将傍晚、午夜、凌晨统归于夜晚。夜幕降临,世界一片漆黑,成功的起到“聚焦”的作用。放之日常生活中,在白日我们会不自觉的受到周围很多人物、事物及活动的干扰,很难将自己的精力与注意力完全放在一个中心点上,多多少少都会分心,而在夜里一切安静之后,人的焦点往往更容易集中。所以将剧本时间设置在晚上,有两个原因:第一,是戏剧在舞台上演出的聚焦需要。将剧本中的情节呈现在舞台上,用黑夜氛围,打一束灯光,演出范围缩小,有利于观众将注意力集中于中心事件,而不会旁顾其他。第二,将对人物的表现放置在晚上,排除了白日人物活动的一切可能干扰的因素,有利于完全集中表现人性和人的心理,更好的将一个纯粹的人物形象展现在观众面前。第三,夜的安宁让人卸下防备,每个人在夜里卸下武装,还原本来的真实面貌,这样更利于作者挖掘暴露人最真实以及最脆弱的一面。譬如《日出》中,陈白露沉浸在各种应酬中,始终带着面具过活,她华丽的休息室里总是络绎不绝的访客,房客,也只有在夜深人静人们逐个散去之时,她才有那么一点点私人的空间,而我们也只能从这么短暂的一点时间中隐约看出点真实的陈白露。这个时候的陈白露不是那个明媚动人,浓妆艳抹,放浪形骸的舞女,也只有这个时候她会厌倦,她会疲惫,她

会寻着自己曾经拥有过的爱情——写着诗歌《日出》的那个男人。又如《北京人》,愫方白日在家中兢兢业业,恪守本分,暗暗的为这个家为她爱的男人一直在等待,一直在奉献。晚上归于自己的空间中,每日的梦中,愫方何尝不想着一切如她所愿?《原野》也是如此,婆媳两人白日人前和和善善,与人前装模作样,回到家中,白日所有事情平息之后,又何尝不是明争暗斗,所有的怨恨不必掩饰,因为没有观众,所以所有本来的矛盾与丑恶被暴露无疑。 黑夜善于隐藏罪恶,许多罪恶与丑陋之事在深夜中看似悄无声息的顺利进行,而作者就是要重点写那双在黑暗里明亮的“眼睛”。我们可以把这双眼睛理解为其中一只是台下的观众,另外一只则是曹禺许多剧作的主题:不可知的命运。譬如《原野》,剧中人物的一切行动几乎都在暗夜中进行,罪恶、污浊之事藏在深黑的夜色下大行其道,而这些罪恶之事,是被台下观众尽收眼底的,这些罪恶被搬到舞台之上受观众审视。同时,也被作者、命运审视着。《原野》中仇虎逃亡树林时,产生的一系列幻觉,最终让他痛不欲生,他虽然报了仇,却将自己的报仇行为陷于不义,良心饱受折磨。这就是不可知命运的力量,一个人总要为自己的过错付出代价。《日出》中的陈白露也是如此,剧本中方达生说过这样一句话:“竹筠,你听我一句,你这么下去,一定是一条死路。”①是的,陈白露惯于黑暗下腐败糜烂的生活,虽然厌倦,却自甘堕落。方达生可以给她阳光,给她希望,带她远离这个肮脏的是非之地。但陈白露的心已经死了,没有阳光可以给她温暖,她像是长在暗地的一束花,她

的一切都只能适应这个肮脏的环境,离开了这里,她一样会凋零,凋零的更加凄惨。这就是陈白露的命运,不管怎样都是死亡的结局,只有死亡才能给她疲惫的身躯找到栖息之地。陈白露早已失去了其灵魂,唯一剩下的只是一个厌世,享受奢华的躯体。这朵可怜的女人花,必败。《北京人》中更是如此,曾家大宅的人们惯于像耗子一样躲在黑暗里生活,特别是曾文清,躲在黑暗的屋子里抽大烟以忘却人生所有的不如意,他不敢正视自己的妻子,正视自己的爱人,正视自己,只能蜷缩在角落里,在烟雾缭绕里寻求解脱。但是他无法解脱,越逃避只能让自己越苦闷。他也成了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同时还连累了愫方,剥夺了愫方最宝贵的青春,这些被浪费的青春只为了爱文清,只为了虚无缥缈的等待与承诺。也许文清的离家出走是勇敢的,是他敢于通命运抗争的行为,可是结局却让所有观看的人们失望透顶,他确实是典型的大家族腐败子弟,绕了一圈还是回到了原点。我们可以将他的这种举动归之于“没出息”,可更深层次的想,这正是这些没落的北京大家族腐败子弟的共同命运。他们没有谋生能力,安于享乐,不思进取的惰性让他们一直在走一个圆,不管怎么走都会回到起点。

在《曹禺谈》一文中曹禺曾提到自己写戏很重视舞台的气氛,也就是把自然界的现象和剧情的发展联系起来。这样对观众认识到剧中种种矛盾和混乱起到很大的作用,也利于将剧作想要表达的感觉与情绪更好的传染给观众。而在这三部剧中曹禺将剧本时间都放置在夜晚,就增加了剧作的神秘感,一切黑暗,有利于他制造诡异的

舞台氛围,更好的感染群众。《原野》是其中的典型,寺庙的鼓声,焦大娘的哭喊声,漆黑森林里鸟的凄叫声等等都起到了增强剧本诡异怪诞阴森恐怖氛围的作用,更好的为仇虎审视内心,为仇虎良深受良心折磨,以及他最后的消亡创造了顺畅的条件。这些都是按部就班发生的,剧作的逻辑并没有丝毫的紊乱。这不但加深了戏剧的视觉听觉效果,还给人心一种强烈的冲击感,让人为之震撼而印象深刻。

曹禺的这三部剧作在最后一幕都有一个显而易见的共同点,那就是都将最后一幕的时间安排在白昼交接的时间,天快要亮时。这样巧合的安排背后是有深刻意义的。黑夜过去,白昼来临。死去的人消逝了,赎了现世的罪孽,而活着的人不仅仅是活着,还奔向了希望,奔向了出路,看到了久违了阳光。《北京人》中的凌晨之际,愫方和瑞贞毅然出走,永远远离了黑暗的人生,去追求幸福之路。《原野》中仇虎死了,焦大星死了,金花平安逃离了这块肮脏之地,曹禺在这安排了金花的安全离开,自然也是有一番意蕴的。《日出》中,陈白露生命消逝,外面射进来满屋的太阳,窗外一切都亮的耀眼。陈白露的躯体死亡,灵魂却得到了解脱。对这个可怜的女人来说,死亡,是她的新生!

吕荧在《曹禺的道路》一文中曾说过:“创作的路,只有真知。在这条路上,才能获得典型。而真知的作家,他能在黑暗的世界里,以智慧的眼,透过现实的心,迷蒙的雾,看到遥远的人类的黎明。”②曹禺便是这样真知的一位作家,透过自己剧作中营造出来的黑

暗,用黑暗世界不同方式的毁灭来指引读者走向光明。

曹禺是伟大的剧作家,他的这些剧作逻辑严密,情节跌宕起伏,就连剧本时间的设置也这样精巧,在这一出出悲剧上演的同时,他企图告诉人们:黑暗过去,黎明即将来临。

注释:

①曹禺著.日出·原野·北京人[m].北京:当代世界出版

社,2002.161.

②王兴平,刘思久,陆文壁.曹禺研究专集(上)[m].福建:海峡文艺出版社,1985.327.

参考文献:

[1]潘克明.曹禺研究五十年[m].天津:天津教育出版社,1987.

[2]曹禺.日出·原野·北京人[m].当代世界出版社,2002.

[3]王兴平,刘思久,陆文壁.曹禺研究专集(上)[m].福建:海峡文艺出版社,1985.

[4]曹禺.日出·原野·北京人[m].北京:当代世界出版社,2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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