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嫁奔侬?捏侬个大头昏!

人上了年纪,总爱回味过去,才又想起当年刚到上海师大时的一些情景,不免感怀。

辞职去攻读博士之前,我在福建人民广播电台工作,台长陈联是个特别慈祥的上海老太太,她在任期间,对我也多有关照,她退休后回到上海。因此我到上海安顿下来后不久,就上她家串门,言谈间,老领导说她特别想念福州的老同事,老领导,老部下,如果不是因为子女,她更愿意呆在福州,毕竟在福州生活习惯了,也觉得福州的社区邻里人情味更浓,当然上海是个国际化的大都市,其发展空间要比福建宽广许多,因此她也认为我选择到上海发展是明智之举,鼓励我好好努力,在上海做出一番作为。期间老领导聊起上海的风土人情,嘱咐我注意为人处事之道,不免又是语重心长,尊尊教诲。

我对老领导说感觉上海人有些排外,老领导则纠正我的观点,特别强调说,具体单位具体个人可能各有不同,但总体而言,上海人应该是全中国各省份里排外情绪最少的,但两个上海人一坐下来,总是喜欢用上海话闲聊,因此从入乡随俗的角度,我应该学点上海话,工作当中与人打交道才能得心应手。

这次拜访回来之后,我就在网上下载了许多学说上海话的文本及音像资料,在办公室里有模有样地学起了上海话。

或许是我的魅力所致,也可能是我的洋泾浜上海话的腔调很可笑,我摆出来的学说上海话的架式很快就招来了诸多的上海话老师——自然都是我的同事。

最先对我进行耐心免费教学与指导的是杨光老师,不愧是上海滩的老克拉,老杨一遍遍地向我解释上海闲话、混枪丝、切茶、嘎三胡……等一大堆沪语词汇的由来与发音。其耐心程度,幼儿园老师也远不及。

杨光之外,还有几位仙女MM也乐为我师,至今我的耳杂里还依稀能回味起从她们口中传出的那天籁般的声音:“落雨了,打烊了,小不辣子开会了……”。

在这个过程中,我也迅速地从一个“伊拉外地人”蜕变成为一个“阿拉上海人”。

当然作为一个新上海人,也处处能感受到来自同事们的关照,其中一件事,对增强我的自信起了极大的影响——某次问同事到哪儿买收音机,办公室的某位如花仙女MM立即搭腔“侬勿要买了,我嫁奔侬”。

之后我又一而再,再而三地听到仙女MM们对我说“我嫁奔侬”——不管其真实意思如何,至少我明白了自己还是个有魅力之人!仙女般的上海MM居然要嫁给我这个半老头子,人之幸福,岂有它哉。

当然,学说上海话的幸福中也包含诸多的辛酸甚至痛苦,某次,同事李薇辉飘然而至,一定要我学几句一般上海人都不懂的正宗上海话,以提升我的上海资历与作派,这些高大上的上海话中第一句就是“捏侬个堵头昏”。

我问“捏侬个堵头昏”是啥意思,李大教授故作不语,而是绕到我身后用两只拳头的指关节对着我的左右两边的太阳穴可劲地钻起来,痛得我当场大叫求饶,李大教授才肯松手,并用诡异的笑声告诉我这就是“捏侬个堵头昏”的意思。在之后的几分钟里,她又借故教我发音几度用同样的方式对我的小脑袋“动粗”,真是狡猾狡猾的……

当年冲着要干一番事业的雄心来到上海,但十几年过去了,雄心变成灰心,当年很多的梦想也已如烟飘散,心里不免惆怅和失落。但想想来上海这些年,认识了这么多可亲可爱的同事、朋友,我又觉得,来上海,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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