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就一个人,一个人也很好

一个人能否快乐？是怎样一种快乐？我倒不太关心。一个人可以自由自在，才是我喜欢独自一个人的原因。比如说春节吧，我其实是很喜欢的，可以见到很多许久未见又念念不忘的亲人朋友，可是这种喜欢又夹带了很多不喜欢，因为必须去见很多不太想见，又必须见的人，而且还要被迫见很久。快乐是“爆米花”，是烟花，轻快璀璨，快乐来了，人像飘在半空，激烈但短暂；而自由自在呢，是爆米花的前身——玉米，它静静地长在庄稼地里，接受阳光雨露的照拂，安逸自然。

花边

一个人，是怎样一种快乐

文·梦小夏

快乐，人人都想要，可是，快乐是什么？

数年之前，大笑姑婆杨千嬅终于把自己嫁出去，一脸幸福人妻的模样，有一个男人对所有观众说了一句话：“在快乐中，不必明白快乐是什么。”

说这话的人是林夕，有点让我诧异，明明他随便一句话就可以精准地戳中我们，为什么却会这样应对这个问题，就像随口敷衍。

另一种说法，在网上广为流传：“快乐就是猫吃鱼，狗吃肉，奥特曼打小怪兽。”看到这样一个确定的答案，一开始是将信将疑。但想想，如果，猫不能吃鱼，狗没有肉吃，奥特曼打不了小怪兽，那么，它们肯定不快乐呀。做完假设，被自己的回答说服。

吃不到喜欢的事物，不能做喜欢的事情，肯定是不快乐的。而越是在不快乐的时候，我们越能明白，什么才是快乐。

大多数时间，我都是一个人。一个人出去逛N个小时的街，一个人坐在去陌生地方的列车，或者一个人宅在房间里，不出门，不见人。在很多人眼里，形单影只，应该是快乐的绝缘体。

节前回家后一直宅在家里。早晨醒来拉开窗帘，看见窗外无尽的雪花，呼啦啦地从天坠落，直到第4天，终于有了出门的冲动，想去爬山。

从山顶下来，夜幕也拉下了，卖卷饼的阿姨问：你怎么一个人来爬山呀？一个人爬山是什么感觉？当时我回答阿姨说：“饿！”

我更想告诉她，一个人爬山也是很快乐的。一个人，你可以走任何一条小路，不担心一起爬山的人感觉肚子饿，不必辛苦找话题，只需要好好看就好。

而为什么，一个人不能爬山？谁说，一个人不能快乐？快乐的方式，并不只有一种。

大二的暑假，一个人从学校去了趟西安，那是我第一次一个人出远门。其实，对“独自旅行”的好奇，远远超过对西安这个城市的向往。仿佛一个人拉着行李箱出门，是一件极具仪式感的事情，有如壮士仗剑出征，充满豪情。

可是，从出发开始，始料未及的事情接踵而来。在呼和浩特火车站，被售票窗口那一头的阿姨发难，因为学生证上的优惠区间是“呼和浩特至武昌”，而我要取的学生票是“呼和浩特至西安”。她义正言辞，告诉我：”不能取票”。

那时候还没有取学生票的自动售票机，我决定去“呼和浩特东”站试一下运气。就像每个电视剧里会出现的场景，外面狗血地下起了大雨。车站外面等候的的士司机们，给出的往返“呼和浩特”和“呼和浩特东”的价格，超过正常的数倍。我拉着行李直奔公交站，公车上的老师傅告诉我，这趟车不直达，但他让我上车，说会提醒我下车中转。

幸运的是，我果然在呼和浩特东站取出了票，然后我返回呼和浩特站，赶上了火车。但后来，这趟火车，因为暴雨一路滞留，到达西安的时间本该是第二天的中午，却变成了第三天凌晨。

提前做好的计划几乎全被打乱，在列车终于到达西安站，我早已疲惫不堪。黑暗中，不敢独自去找客栈，此时突然发现，肯德基“24h”的光亮，竟然变成一个温暖的信号，拖着行李走进去，坐到天亮，一个人看到了窗外不一样的街景。到达客栈，遇到了从浙江赶来的姑娘，我们一起在回民街吃汤包，喝冰峰，在兵马俑自拍。如果不是一个人上路，这些不一样的经历我恐怕都没有办法遭逢。

一个人，可以是快乐的。途中遇到刁难的售票员、暴雨，像爆米花出锅以前必须经历的高温高压。后来在公交车上听见师傅喊“姑娘下车转XX路车”，在黑夜里看见“24h”的灯光，在客栈遇到同行的姑娘，内心都像爆米花锅盖子被揭开，快乐像玉米一样成倍膨化。

其实以前的我，也认为快乐应该是属于两个人，属于一群人。人们都喜欢热闹的街道，喜欢家人团聚的饭桌，喜欢和朋友一起疯闹。可是，只要是人，总会有独自一个人的时候。

小的时候，我总是乐于拆掉家里各种包装盒，为了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可是大人说：“不可以“，”不好吃”，“拆了就坏了”……渐渐的，我知道很多事情不可以做，想到要做什么，已经不需要“大人”说了，我自己心中立刻会出现劝阻的声音，自我监督，自我束缚。一个人的时候，所有的决定，都必须自己做出，心中那个让我束手束脚的“大人”的影子越来越淡，我变得越来越遵循自己的内心。

之前去过巴厘岛，在库塔海滩，有一块长长的礁石，夕阳西沉时，会有一个最适合游客拍照的位置。拍完照片，人们都往回走。而我很想继续往前走，因为想知道在礁石尽头，落日会是什么样子。朋友说，没有什么好看的，回去吧。我还是忍不住往前走。

然后我看到礁石下方，端坐着一位垂钓的老人。落日之下，有一种不同于海明威笔下“老人与海”的景象。我在老人身后按下快门，我认为，这才是库塔海滩最美的风景，尽管涨潮的海水差点淹没了回岸的路，但我满心雀跃。

我当然渴望两个人依偎，乐于一群人互相取暖。只是，就像库塔海边那位独自垂钓的老人，有一些事情，我们不得不一个人去做，因为别人并不总是有时间，也没有义务一直陪伴。

林夕说，“在快乐中，不必明白快乐是什么。”大概是在说，我们不必问，快乐就是快乐，就是心无挂碍，当然也不必纠结究竟是两个人、一群人还是一个人。

文 | 梦小夏

制作 | 花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