讨论·80后:迷失的一代还是阳光的一代(之二)

2006-07-25 02:23  来源：北京青年报

讨论·80后：迷失的一代还是阳光的一代（之二）———

只要不违反法律，在道德高调与法律底线之间纬度越大，不正说明我们的社会更加趋于自由吗？

著作等身的冯至先生，曾用一首“否定”的诗歌，描述自己的一生：“三十年代我否定过我二十年代的诗歌/五十年代我否定过我四十年代的诗歌/六十年代、七十年代把过去的一切都说成错/八十年代又悔恨否定的事物怎么那么多/于是又否定了过去的那些否定/我这一生都像在“否定”里生活/纵使否定的否定里也有肯定/到底应该肯定什么，否定什么？”在个人不断否定肯定的追问中，冯先生实现了“螺旋式”上升，成为一名享誉海内外的诗人、学者，也为我们留下了一个关于“否定”的话题借鉴。

国人自古便常常好为人师，因此也不乏喜好否定他人（尤其是下代人）的传统。以进化的步调否定昨天，多半会换来今天的进步；以“退化”的视角否定明天，非但没什么意思，也多半会乱了今天的脚步。北大中文系教授钱理群先生曾说过：“每一代人，都为他的上一代人所不满，最后还是接了上代人的班，完成了历史赋予他们的使命，然后又有资格来批评下一代人”———当我们要否定所谓的“80后”的时候，不妨听一听钱先生的忠告。

一段时间来，由于80后们逐渐进入时代的舞台，成为社会的主角，这着实让一些没有做好宽容并让路思想准备的“前人”内心充满了恐慌。80后似乎用行动否定了前辈们的思维方式、生活方式，前辈人便意欲以思想否定之，纠正之。于是，郭敬明、韩寒、“超女”等“几个小代表”，被当成靶子，饱受非议，进而有人将愤怒之火蔓延到整个80后的一代人。这已经越发离谱，难道从一两个有争议的人身上就可以看出一代人的精髓？哪个时代没有积极奋进者，哪个时代又没有几个消极颓废者？哪一代人身上没有瑕疵？没有可以被非议的地方？

闭着眼都可以想象，今天的主流80后都在忙什么：在前代人预设好的教育制度下求学；在前代人的夹缝中艰辛地寻找报效祖国的岗位；在商业的大潮中艰难创业……最近，看到一份“80后”财富新生代崛起的名单：康盛世纪首席执行官戴志康(25岁)、163888翻唱网首席执行官郑立(24岁)、PCPOP首席执行官李想(25岁)、MaJoy总裁茅侃侃(23岁)、“创智赢家”畅网科技首席技术官陈曦(24岁)……当这样一批80后的精英集中出现在人们视线中的时候，为什么常被前辈人视而不见？倒要揪住几个另类，来危言一代人的垮掉？

当80后用他们的行为否定甚至颠覆前代人的思想的时候，这种否定与颠覆就没有值得肯定的地方？要讲被指责，80后恐怕有充足的理由，指责他们的前代人曾经带有神经质的迷狂与燥热；即便今日时代的青年人身上有不少的问题，80后也有充分的理由反问一句：今日的社会是由谁主导的？刚刚成人不久的80后，滋长他们的生存土壤又是谁提供的？即便要指责超女、超男们的轻浮，也不妨先反思一下，在全社会炮制超女的节目主导者，有几个是80后？有人更指着80后的鼻子说，这是垮掉的一代。这样缺乏逻辑到近乎谩骂的指责让人很容易想起上个世纪50-60年代美国的青年一代。那也是个物质极大丰富与所谓的传统信仰缺失的一代；也是年轻人的表现与前代人的“社会责任感”发生了激烈的碰撞；也是流行着一套对惯常社会有破坏性威胁的非主流文化；也是被指责为将是“垮掉的一代”。但今天，这一代人已经从成年步入老年，而由他们所主导过或正在主导的社会，真的如当初被批评的那样，“垮掉”了吗？

清华大学秦晖先生在最近一本《实践自由》的著作封皮上写道，“高调再高，苟能律已，慎勿律人，高亦无害。低调再低，不逾底线，若能持守，低又何妨。”这话是有大智慧的。一个自由的国度，应该是一个宽容而多元的社会，既然主导社会的人已经或正在给社会构筑起一道不逾底线的法律，那么，只要不违反法律，在道德高调与法律底线之间纬度越大，不正说明我们的社会更加趋于自由吗？当我们实在分不清纷繁复杂的社会是非的时候，那就不妨相信一次马克思以实践为条件的社会进化论吧！

其实，被指责的80后真的不需要愤怒，毕竟，他们陆续地走出了校园，走向社会了，按照我们的劣根传统，应该很快就会再冒出一大批人，谴责90后的人怎么怎么样———这不过是一个代际相传的“否定”游戏罢了。真正需要警惕的，是在这否定游戏中，莫要让80后们迷乱了他们的脚步；更重要的是，不要让对80后无厘头的愤怒，搞坏了我们一些“老前辈”的神经，那样的话，可是会连自己该怎么迈脚也搞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