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似青草的悲悯
秋去冬来,凛冽的北风开始渐显威力。 夹着肩,穿过喧闹过后一片狼藉的菜市场时,看见几个老婆婆正弯着腰捡拾地上的烂菜叶。换作以往,我该是径直走过的,而今天,这个充满冷意的日子,看着那几双枯槁的手在肮脏的地面上抓扒着。恍惚间,一种久违的情愫漫散开去,青草一般滋长开来…… 初中时,那个瘦而长的语文老师给我们诵读了朱自清的《背影》:“……他用两手攀在上面,两脚再向上缩;他肥胖的身子向左微倾,显出努力的样子。这时我看见他的背景,我的泪很快流下来……”读至此处,老师的声音轻轻地颤动着,我竟情不自禁地落下泪来。 后来,与同学说起,他们几乎笃信,那颤颤的声音是老师装出来的。有些人还戏谑地尖声尖气地学了几句。大家都不怀好意地笑开了。 我开始担心别人看出我的“煽情”,毕竟,男孩子带有女孩子的习气终归是让人觉得不舒服。 之后不久,班上组织看电影,已经忘却了那部电影的名字。只记得,故事的最后,孩子和狗依偎在一起。镜头俯瞰,渐渐拉远,被漫天的大雪遮掩了,隐隐中有狗声低吟。我抽泣着,最后竟哭出声来――我现在仍记着当时的哀伤――然而,大家却对我显出惊讶的神情。有些人转过头来,显出厌恶的表情;有些人像看热闹似的,对我指指点点;还有些人开始“呦,呦”地起哄――我怀疑我该是比那场电影更有看点了吧。 人的悲悯之心该是这样一点一点被消磨殆尽的吧。 记得最后一次“煽情”,该是几年前! 暑假里,一个人坐火车去杭州,为了省钱,没买卧铺。十几个小时的车程,加之闷热滞重的空气,让人头昏脑涨。一个老太太佝偻着腰,牵着一个小女孩,向我要钱。“孩子马上要开学了……”我本想推脱说,我自己也是学生。但小女孩捏着脏脏的衣角,眼睛巴巴地望着我,一副可怜的样子。“哥哥,给点钱吧”……结果,我把买硬座省下的50元给了小孩。同座的几个旅客都略带叽嘲地朝我笑了笑,又不说什么。 一个月后,我从杭州返程,同一列车上,同样是那个老婆子,那个小女孩。老婆子对我说,小女孩眼睛瞎了好多年,怪可怜的……我的脊背一阵冰凉。 这些年来,在父母的教导、朋友的劝告、自己的努力下,我终于“成熟”了许多。对社会的肮脏、人性的种种丑恶的认识,渐渐构筑了我一如城市钢筋水泥一般“坚强”的心――宛若城市的水泥渗入每一寸细缝中,再也没有了青草的滋长、漫溯。 而今天,这个充满冷意的日子,看着那几双枯槁的手在肮脏的地面上抓扒着,那种久违的情愫又青草一般滋长开来―― 城市中也会有裂缝吧!那浅浅的开裂中,能容下青草的萌芽么?埋藏在地下休眠的种子,在浅浅的一道缝隙中,它也有萌芽成茵的希望吧! 然而,我又有些害怕,害怕漫长的冬天,阴冷的寒风,将那些本可在春天摇曳的绿,冻杀在泥土中,在钢筋水泥下…… 评点 彭宇 透过笔锋,我们可以感受到作者在冷静中包含的犀利,用青草做为喻体,独特!因为青草坚韧,因为青草可以无处不在,象征着作者对充满温暖的社会的向往。文末两段更增加了整篇文章的冷色调,也更恳切地表达了作者的期望,读过之后有似曾相识之感,虽没鲁迅先生的锐利,却也形似了一些,想必作者一定是善读书、善用书、善观察、善思考之人。若在语言的凝炼上再下些功夫会更好。 “泛滥诸家,以资我用。须心手相忘,不知是我还是古人”――此为读书的高境界。本文的作者正要敲开这扇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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