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我选择的错失_桃花灿烂_树树皆秋色_中女性性格弱点论析

2011年7月第31卷第4期天水师范学院学报

Journal of Tianshui Normal University July,2011Vol.31No.4

自我选择的错失

———《桃花灿烂》《树树皆秋色》中女性性格弱点论析

陈

摘

卿

（淮南联合大学政文系，安徽淮南232001）

要：方方小说《桃花灿烂》中的星子和《树树皆秋色》中的华蓉渴望着真正的爱情，但最终都以悲剧

结束。她们都是因为性格上的弱点，导致自我选择的错失。爱情悲剧成为女性无力摆脱的困境，反映了人们在社会转型时期所产生的焦虑和失望心理。

关键词：方方小说；女性；性格弱点中图分类号：I206.7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1-1351（2011）04-090-03

方方在关于《桃花灿烂》的创作谈中说:“其实，悲剧的确不总是社会的、政治的和时代的———就像‘伤痕文学’等作品惯常表现的那样，特别是在平淡的日常生活中，悲剧更多的是个人自我选择的结果，而这种选择的依据从根本上说是在人性的内部，决定于人物的既定性格———它是人物生活经历、文化遗传、观念意识和时代烙印的综合产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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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的陆粞得到了星子真心相许的灵魂与肉体，并且星子在九个月后，为他生下一个儿子。

男女主人公的性格弱点是造成他们悲剧的不可忽视的重要原因。星子的骨子里浸透的是典型东方女性的气质———矜持、被动、永远都在等待对方的表白。星子心里是很喜欢陆粞的，但她把这种感情掩饰起来。当陆粞对她有所暗示时，她马上就躲闪开。陆粞“曾有过至少三次以上的暗示，都叫星子化解了。星子没对这暗示作出应有的反应”，星子固执地等待陆粞直截了当的表白，她不要暗示，其实她内心很明白陆粞暗示的含义，但她装着听不懂。这样的局面使得本来就自卑的陆粞认为星子自然是不同意这事，又不好明言挡着，免得失去一个朋友。

“粞想我既然高攀不上你星子，就让我寻个

老实的温柔的头脑简单的女孩吧”。从某种程度上可以说是星子的躲躲闪闪的态度将陆粞推入了水香的怀抱。后来，由于水香的家人坚决反对水香找陆粞这样成份的人，水香就和陆粞分手了。但星子却始终无法抹去陆粞曾和水香在一起这件事带给她的阴影，这阴影时常幻化成一片灿烂的桃花覆盖在她的心上，成为解不开的结。她假装成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既使自己痛苦，也使陆粞痛苦。正如陆粞所言，星子最喜欢干的事就是狠劲地折磨自己，然后再折磨她最爱的也是最爱她的人。她还负气给陆粞写了一封信，

“告诉他，他此生休想得到我”，并

“星子想，粞

且很快和一个她并不爱的人结了婚。

人物的既定性格决定了人物的悲剧命运，其小说《桃花灿烂》中的星子和《树树皆秋色》中的华蓉就是很好的例证。

一、星子的性格弱点

《桃花灿烂》的故事发生在文革后的搬运站，搬运工陆粞和星子彼此倾慕，两人都知道对方在深深地爱着自己，他们也确实达到了心心相印的程度。陆粞聪明善良、能歌善舞，多次被文工团看中，但一到政审，便因父亲是右派被刷了下来，家庭背景的沉重包袱使得陆粞形成了自尊而又自卑的性格以及对虚荣功利的爱慕。他既爱星子，又怕遭到拒绝，不敢对星子直接表达，他总是用暗示的方式表示自己的爱意，因此多次错过了和星子走到一起的机会，以至最终酿成人生爱情悲剧和事业失败。企望完美爱情的星子一直等待陆粞主动表白爱情而不得，最终各自草率成婚。令人心酸的是，结婚后的陆粞与星子，心里真爱的还是彼此，两人倍受爱的折磨。小说的结局是，陆粞死于癌症，临死

收稿日期：2011-06-10

你应该明白我爱你胜过一切，但我却已习惯在你面前强硬自己的感情。我无法改变自己的这种做法，

作者简介：陈卿（1973-），女，安徽淮南人，淮南联合大学政文系讲师，硕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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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好远离于你，使你将我忘记。”

当星子惊闻陆粞得了癌症，将不久于人世时，这个晴天霹雳才彻底震醒了星子，使她将自己的感情完全地彻底地暴露在陆粞面前。此时的星子感觉到“仿佛一出生便失去的那一部分生命又重新回到她身上。它的回归，竟使生命那么的美丽动人，那么的充实饱满。一切颓唐消沉，失望，痛苦，在那时全都烟消云散。”星子感到了人生的美好，然而悲剧已无法挽回，一切都太迟了。这出悲剧就是人物性格弱点而导致自我选择的错失所造成的。要靠死亡才能解开心结，这是多么可悲。如果星子不是那么过于矜持、躲闪、被动，对于陆粞的“暗示”勇敢地“接招”，如果她能自主地勇往直前地去追求，捅破那层窗户纸，让一切都明朗化，她和陆粞就会各自少走不少情感的弯路，就不会有这种悲剧发生。星子在陆粞死后曾提出这样的问题:“在此之前，又是谁一口一口地吃着他呢？是生活本身？还是他自己？或是他们相互联手？再不，是人类这一生命未曾进化得完善而自携的弱点一直在细细地咀嚼着他？”这是星子在思索陆粞的一生，但我们不妨把“他”换成“她”，用在星子身上也正合适。正是星子和陆粞身上未曾进化得完善而自携的弱点“一直在细细咀嚼着”她和他，造成她和他不可避免的爱情悲剧。

这种女性性格的形成和长久以来占统治地位的男权文化对女性的塑造不无关系，和社会的文化遗传不无关系。封建社会为女性设置的标准是“三从四德”，遵从者大加褒奖，违背者摧之杀之。现代民主社会的建立使这一封建宗法思想彻底失去了政权基础，然而其所包含的温柔、顺从甚至退缩忍让却被视为东方女性的传统美德留存至今，而且对这种“东方之美”的追求一直都被社会所鼓励。现代女性秉持这种具有东方阴柔之美的性格，导致她们在爱情追求方面成为被动的客体，不能主动挑战。这种传统文化之于现代女性的束缚，妨碍了她们自我的实现，最终导致她们的迷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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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犹豫地选择了顶层。一则清净，二则可以更好地欣赏风景。这是华蓉的主见。但是她却懒得跟对此表示吃惊的同事们解释，凡事她不认同就不附和也不过多解释，这是她的清高。她的清高还表现在对同事梅芜的态度上，她对梅芜的矫揉造作、故作优雅十分不屑。

第二，华蓉是非常寂寞的。华蓉不是不想恋爱，先前也曾经有三个以上的男人追求过华蓉，但不是太委琐，就是太自傲，甚至是把感情视为追逐、进攻与防守的拉锯游戏。面对这样的男人，华蓉在不知不觉中就失去了对爱情的渴望和恋爱的激情。华蓉不仅没有恋人，她甚至连可以互相倾诉的知心朋友都没有。这是她的可悲之处，亦是她清高、矜持、与人交往从不主动出击的性格造成。没有朋友，所以她遇事无人可以商量，当老五突然消失，她到处找寻不着时，那种担惊受怕、胡思乱想只能自己默默忍受。她无处可诉，也无人可诉，最终达到承受力的极限而大病一场。她交往最多的就是大学同学兼同事王志强梅芜夫妇。这对教授夫妇，他们思想观念的进步程度和他们受教育程度却并非成正比。他们认为如果40岁的华蓉能被60岁的男教授看上，是华蓉的福气，只有具备美色和娇嫩才能被男人相中。这对夫妇的理论让华蓉觉得象吃了满嘴苍蝇，她不愿意随波逐流，也绝不能容忍自己像一个滞销的商品一样被随意甩卖。所以华蓉多少年来都一个人生活，寄情山水，自娱自乐，日子清冷平静。华蓉在山上散步时，经常为自己打气：“我要坚强呵我要好好生活呵。”从外在看这是华蓉的一种自我鼓励和对郁闷之情的一种排遣，但从内心来看，这种排遣实际上饱含着华蓉内心的软弱与无助，是华蓉的一种想象性倾诉，现实社会无法包容她，她就只有把山水作为自己倾诉的对象。这种仪式也因为在山上（华蓉想象中的“丈夫”面前）进行而变得别有深意，此时想象性的男性抚慰代替了现实的情感需求，同时也见证了她内心需要男性、需要感情的事实。一个内心足够丰盈而坚强的人是从来用不着任何仪式来加以自我提醒的，正是这种提醒暗示了华蓉内心深处那种不堪一击的虚弱。这种寄情山水的仪式只是暂时缓解了她精神的疲惫和心灵的空虚，以及内心隐秘的焦灼，并不能给华蓉以实际的安慰，她需要的是来自人间的温暖，是来自任何一位普通女性都渴望的爱情。可见社会角色的成功实现并非现代女性实现自我的唯一和全部方式，除此之外，她们依然渴望爱情婚姻的角色。

第三，华蓉的智商高、情商低。也许正是因为

二、华蓉的性格弱点

《树树皆秋色》中的华蓉的性格弱点也是不容忽视的。华蓉属于高级女性知识分子———某大学计算机系教授、博士生导师，这是她外在的社会角色，而其内在的性格特点可以从以下几方面来解读。

第一，华蓉清高、有主见，从不故做优雅。单位分房子，华蓉有资历挑选最好的楼层，但她却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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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蓉内心强烈渴望爱情来消除寂寞，所以老五的几通电话轻易就敲开了她的心扉。老五是以一个有意或无意打错的电话为由闯入华蓉的生活并导演了一场有模有样的恋爱游戏，在无形中满足了华蓉的潜意识需求。开始时，华蓉隔三岔五都会接到老五的电话，都是为他的朋友咨询一些问题。问题都不大，很容易回答。答完后，老五多少都会跟华蓉聊几句天。随着电话的继续和频繁，华蓉的感觉在变化。接到老五的电话时，

“一种说不出的愉悦像水

银泻地一样轻滑地溜到华蓉内心的每一条缝隙……华蓉就觉得自己心里有荧光放射了出来。握着电话，一个字都没有说，笑意便上了华蓉的脸。”接不到老五的电话时，华蓉心里便若有所失。老五还义愤填膺仗义出手替华蓉洗去了“靠剽窃成名”的不白之冤。华蓉出差时接受老五的建议买了一部手机，人在外地的华蓉每天都接到老五不下两通电话，这成了华蓉生平最愉快的一次出差。如此逼真的恋爱游戏使华蓉的情爱欲望勃发了，真真为老五消得人憔悴了。当华蓉实在离不开老五而又感觉到老五与自己的交往方式缺少诚意、决定揭开这个谜底时，老五却突然消失了。情爱已经被点燃且处于亢奋状态的华蓉，对这份虚无的感情已经有了依赖感。在这个奇特的爱情故事里，男性控制了整个局面，女性始终处于被动地位。华蓉曾多次萌生见见老五的念头，几次话到嘴边都没有说出口。华蓉明知在两人的交往中，自己在明处、老五始终躲在暗处，这种交往是不公平的，她很想打破这种局面，但又碍于面子和自尊心开不了口。华蓉认为，两人见面应该由老五先提出来，而不是自己。过于矜持自尊和优柔寡断，使得华蓉在这场恋爱中疲惫不堪。老五的突然消失让华蓉以为他出了什么意外，导致她大病一场。当老五由于功利的原因又以电话方式出现在华蓉生活中时，华蓉这才悲凉地感受到了男性的诡异、庸俗、自私，感受到爱情只是一场虚无、荒诞的游戏，自己只不过是一个被利用的工具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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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但这种平静让人悲哀，这是一种渴望爱而不可得的无可奈何的退守。现代民主社会早已建立，女性也早已和男性一样拥有了受教育权、工作权等等权利，女性已经变得独立自强，甚至在社会价值的实现上比某些男性还要出色。而且禁锢爱情的极“左”路线枷锁也早已打破，但是女性却寻找不到爱情了，却实现不了自身渴望的婚姻家庭角色了。我们看到，现代民主社会的建立并不意味着生活于其中的女性都能寻找到自己的正确位置，她们在爱情面前深深地迷失了自我，找不到通往幸福的出路了。

综上所述，作为城市知识女性的华蓉和星子，已经摆脱了物质生活的贫困状态，但是她们仍然困扰于另外一种生存困境———爱情的困境。爱情同样是现代人心目中共同的梦，现代女性内心深处依然渴望爱情，渴望寂寞时的陪伴与伤心时的抚慰，渴望和感觉相契的人幸福相遇并且相守一生。但同时爱情又变成现代社会生活中的一个难题，在方方的作品中，人们无奈地发现：虽然爱的环境比极“左”思想的禁锢压抑时期要宽松很多，华蓉却找不到可与之真心相爱的人了。星子和陆粞虽然相爱，却无缘相守。她们都是因为性格上的弱点，导致自我选择的错失。渴望幸福的爱情而不可得，爱情只能成为悲剧，这在方方的小说中，成为女性无力摆脱的困境。方方也曾坦言:“真正的爱情是很难得到的”。允许爱、却得不到爱———这一现代女性爱情困境的无奈揭示，反映了人们在社会转型时期所产生的焦虑和失望心理，仿佛一切都无法把握，包括爱情。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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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的结尾，华蓉最终清醒过来，她变被动为主动，要将游戏的控制权掌握在自己手里，由自己来决定。她把房间的布置全部打乱，家具重新摆放了一遍，并果断地换了电话号码。

“从此这个叫老

五的人被剔除了华蓉的生活。”华蓉又重新回到山上，在她熟悉的山路上漫步，华蓉的内心趋于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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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王小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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