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可能是中国小物种最丰富的地方

贵州采风之旅

在黔地数日,一头黔之驴都没见到,马倒是见了几次,正值春末,有些身形圆满,肚皮弯出一个深深下坠的弧度,要生产小马驹了。刚生下的马驹走路还不稳当,浑身的毛还没有捋顺,灰头土脸的样子,隐在母马身影里。这些马实在是小,小到要仔细确认才能劝服自己说,的确是马。而小马驹简直比一只狗大不了多少,像类似马的新物种。

这些话要是“黔包风物”的创办人蒋磊听到,肯定会撇嘴说,我们贵州的物产就是“又小又好”,哪里像外省的,都是“傻大傻大”的。

“外省”?这不是台湾内部矛盾里用以分割敌我的词吗?在贵州,我们这样的“外省人”真是有点被歧视的,吃辣不行,见识又少。好比说像“刺梨”,每个贵州人都自小吃到大的,于我们便闻所未闻。贵州的菜式也让我们开了眼,尤其是几个人围坐下来,眼巴巴看着桌中那一锅无论内容如何,味道都极其鲜美的火锅时,那种在香气氤氲里暗流着口水等待下箸的心情,真是缠绵悱恻、欲罢不能。

以寻访贵州土产来说,一时一地都有收获。贵州地势高低变化,山川纵横往复,大地被切割成碎片,隔绝干扰,自行发育,每个碎片都有独特的水土。按照当下说法,便是微气候十分多样,自然带来物种的丰富。

但大气候是在剧变的,贵州并不能全然置身事外以求独善。野生、天然与传统都处于大破坏的压力之下,而其价值并没有得到一致的认可。同样的产品,常常野生的收购价要低于养殖,因为不耗费人力物资,而且“品相不佳”(目前来看这未尝不是好,要不然在利益驱动下,野生的枯竭将是早晚的事);又如,乡野之间的农人其实最为被动,他们处于资本链条的最底层,只能听任市场调遣,无论是种植什么,怎样种植,售价如何,全都掌控在他人手里。他们最能掌握的,大概是给自己留存的一两分菜地,不过好多农人是连菜也不种的了,粮食蔬菜都依靠购买,双向被剥削。

新气象是上山下乡的知识分子,现在还是贵州农业的少数派。他们有运筹市场的能力,挖掘本地物产价值,又懂得回归农业本位。

农业的本位是什么呢?春耕夏耘,秋收冬藏。再没有比农业更能体现时间的力量。稻谷只有一年一季,火腿要三年才熟成;我们到贵州的第一天寻访刺梨,只见其叶,一周以后离开时,便见其花,再过两个月才能食其鲜果,错过这个时候,只能等待来年。

小物种其实并不稀奇,任何生物在一地待久了,形成适应此地的脾性便是小物种,也不止贵州,这道理放之四海皆准。在快速消费的时代,生产者与消费者共同等待小物种的耐心,本身就是值得珍视的。

/刺梨/

“刺梨呀,就是每到夏天,会看到有人在街边卖,一串串咧。”徐师傅和黎明都这么说。这是遍及贵州的土产,随处可见。就在田边路边。

/苦油茶/

叫苦油菜,是因为叶子的味道有点发苦。我油菜种得多,种了三四亩。苦油菜自己留种,种起来轻松,把土松了,打起沟沟。最多能收两百斤,最少百把斤。收了把它晒干,像这个天气,最多一个星期,把它晒干,一搓(菜籽)就出来。再晒籽籽——之前那个是晒棵棵嘛。一百斤菜籽榨二十斤油,好一点的三十斤、四十斤。油价卖十一块钱一斤。菜籽才卖两块五。一亩也就两百五十块钱。油粑可以喂猪嘛。也可以做肥料。也吃这个油,也吃猪油。都是自己产的。

/大方皱椒/

大方的辣椒长得简直可笑,一根长辣椒, 末了弯成挂钩,再卷回来一点尾梢,混身上下皱成一团,像老人的皮肤。因为这形状,本地叫它皱椒,又叫它鸡爪辣。

/青岩玫瑰/

吴勇说,他家的祖先也是明朝从江西充军而来。现在他算是世居青岩的本地人,从“爷爷的爷爷就住这里”。他们把临街的房子用作铺面,做“吴开富玫瑰糖”,吴开富是吴勇的父亲,加工玫瑰糖的主力就是吴开富两夫妻,曾在外面打工见过世面的吴勇,是自家品牌的公关联络,形象代言。玫瑰糖现在是青岩的名产,早先的时候并没有批量生产,属于自家加工的小吃。

/苔茶/

我们的茶园大部分是有性繁殖,这种最接近植物的自然状态。赵司贡茶香的原因就跟这个有关,也跟我们其它理念有关。我们想把植物恢复更加自然的状态,尽量少施肥,绝对不施化肥,农药完全不打。现在(环保标准)最高就是有机种植,但有机种植允许打生物农药,我们一律不用,我们的理念是有虫就让它吃,和谐共处,虫吃了我们再吃。

/苦荞/

我们面前的荞麦,便只是荞麦。六月播种,秋冬便能长成,收获的荞麦粒,脱壳之后是荞麦粉,加工成为荞麦米,烘焙成为荞麦茶。从荞麦粉又能延伸出无数种吃法,如荞麦面、荞麦凉粉,威宁本地还有特色荞酥和荞粑粑,荞酥像是点心,用细荞麦粉与红糖、菜油、猪油、苏打、明矾、白碱等制成,也可以混入芝麻或火腿等馅料;荞粑粑像是荞面包子或者荞面火烧,用苦荞面擀皮,包特上豆腐、粉条、牛、羊肉等馅料,做成饺子的形状,放入铁锅边烙熟。每种都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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